罪惡之跡

同情之淚呵，

我不禁為人類而灑！

罪惡之跡啊，

我不禁為人類而悲！

壓在心尖上的雁兒，

終于為了宣傳正義，

飛在空中狂呼了！

濃濃的花陰下，

密密的草地上，

我常看你為了人生沉吟著！

墨云似的發(fā)披肩；

新月似的眉如畫；

在春之園里，

你宛然像一枝向陽玫瑰花。

我傍著花慢慢地走過去，

恐怕我的裙角

飛嚇你的幽思；

心中蓄滿了的愛慕和敬仰，

只可在我的靈府供養(yǎng)，

不愿在你面前張揚(yáng)。

為了創(chuàng)造新文化，

為了建設(shè)新國家，

為了警覺沉睡的同胞，

為了領(lǐng)導(dǎo)迷途的朋友，

我情愿伏在你的裙下，

求仁愛的上帝摯助你。

光明的使者，

微笑張臂的歡迎你；

幸福的使者，

將意園備好招待你；

他們把一把鋤與你，

開辟那文藝的田地。

一支擔(dān)與你，

肩起那一生的命運(yùn)。

在你嬌小的軀殼上，

有怎樣大的希望呵？

你似紫羅蘭，

你似白丁香，

在生命之園里，

你前途是何等的光明，燦爛，芬芳！

但我不忍說了，

終于使我失望！

終于使我心傷！

是人類永久的悲哀呵？

玫瑰花，

紫羅蘭，

白丁香，

無端受了暴風(fēng)雨的摧殘；

撿起來供在惡魔的幾上，

折下來簪在惡魔的襟上，

一切……一切……都犧牲了！

墮落在不可施救的深淵下。

不幸呵！

墮在數(shù)千年布好的舊網(wǎng)！

染遍了污濁！

傳盡了網(wǎng)羅！

懦弱喲！

你終于為眩目的虛榮戰(zhàn)敗了！

你終于為虛偽的愛情犧牲了！

在黑沉沉夜之幕下，

惡魔獰笑著，

小小……的魔術(shù)，

將空中翱翔的鴻雁，

消滅了萬里鵬程愿。

可憐呵！

人類的罪惡！

將鮮花揉碎，

裝他的輝煌。

陷阱布滿了人間，

罪惡都隱在心尖，

白云遮不盡，

血淚洗不清！

心靈上的傷痕是多么深呵？

我愛慕敬仰的朋友呵！

“莫能助”嗎？

“命運(yùn)”嗎？

這是懦弱自掩的話！

總之朋友呵！

我不為多才多藝的你吊！

我要為云霧沉沉的女界吊！

一九二三年四月二十八日，北京女高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