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寧（一）

一聲去也，

又是一番鄭重丁寧。

你那樣的鄭重丁寧，

要不是我底心，有誰能聽？

我靜靜地敞著我底心，

翕受你那一聲聲的鄭重丁寧。

我心里同時起了一聲聲的回聲，

和你那鄭重丁寧，一聲聲地相應(yīng)。

我知道你也正靜靜地敞著你底心，

翕受我這一聲聲的鄭重丁寧底回聲。

你心里也一定同時起了一聲聲的回聲底回聲，

和我這鄭重丁寧底回聲，一聲聲地互證。

誰底丁寧？誰底回聲？

幾番往復(fù)，紛紛紜紜地交互得不分明。

分明，就只一個丁寧，起了無數(shù)的回聲；

這無數(shù)的回聲，就只兩個鏡也似的心靈里的重重影。

從這重重影里，

證明那兩個心靈，就只一個心靈。

所以你那樣的鄭重丁寧，我這樣的鄭重丁寧底回聲，

除是我和你底心，沒誰能聽！

一九二○，一○，一一，在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