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有幾位黨國要人先后辭去他們所遙攝的大學校長職務。教育部長蔣夢麟氏辭去他所遙攝的浙江大學校長,考試院院長戴季陶氏辭去他所遙攝的中山大學校長,中央研究院院長蔡孑民氏辭去他所遙攝的北京大學校長。這件事早就該做,到現(xiàn)在才做,已嫌其晚,但現(xiàn)在還能如此毅然的割愛,總比漠然無動于中而因循下去的好,因為他們總算未曾始終忘卻專心致力與業(yè)務發(fā)展有深切的關系。
朱家驊氏原亦遙攝中山大學副校長,近亦辭去浙民廳長而專辦中大校務,其辭呈中有這幾句話:“戴校長負荷中央重任,事較家驊更繁……均責成家驊奉行處理,即在浙之日,大學校務亦無日不函電紛馳,遇有請示裁決,間須往返京杭,每逢開課及休業(yè)之時,更須代表校長,身親赴粵,而一度往返,動輒累月,全年統(tǒng)計,在粵幾三分之一,在浙僅三分之二,兼顧既虞兩誤,留浙又屬難能?!币源髮W校長職務之繁與責任之重,同地兼任已屬不宜,乃不僅兼任而出于異地遙攝,由“無日不函電紛馳”以料理校務,“動輒累月”以虛擲于途中往返,其一去而不復返者,僅“三分之一”的時間而無之,應以倡導好風氣為己任的大學校長,乃竟一向如此不講效率,坐誤公務,至今日始有辭去遙攝之實現(xiàn),殊為可異。黨國要人遙攝國立各大學校長實為當今的一種流行病,我們但希望尚知毅然辭去的幾位能做個好榜樣給其他要人看看,叫他們想想辦教育究竟不是掛名差使!
其實豈但什么教育,豈但什么黨國要人,無論何人,無論何業(yè),要業(yè)務不糟而辦得有成績,都非專心致力不可;用比較便宜的薪水請幾位兼任的仁兄——遙攝平常不大有,大概只有黨國要人有此機會——遠不如用比較豐厚的待遇請一兩位專任的腳色。忙于一件事業(yè)的人,用心專一而精神集注,假以時日,多少必有所成;分心于許多事業(yè)的人,思慮泛浮而精神渙散,雖似多能,終必有名無實。個人的思考精力——尤其是不無一二特長的人——如此虛擲固極可惜,而耽誤事業(yè),妨礙賢路,其罪尤大。聞上海商界有某闊人以一身任二十九處董事,這種人不早死,社會事業(yè)永無繁榮興盛之望!
附志:此文付刊后,聞蔡先生辭北大校長系本年四月間事,并非現(xiàn)在始辭,則固當別論,特附志以昭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