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喬治亞·歐姬芙:觀看需要時間”(Georgia O'Keeffe:To See Takes Time) 正在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oMA三樓的愛德華·斯泰肯畫廊(The Edward Steichen Galleries)展出。展覽首次聚焦該藝術家的紙上作品系列,包括喬治亞·歐姬芙四十多年來創(chuàng)作的120多件作品,揭開她的藝術生涯中少為人知的一面。
阿爾弗雷德·斯蒂格利茨,《喬治亞·歐姬芙》,1923
喬治亞·歐姬芙擅長使用水彩、炭筆、色粉和油畫等各種媒介創(chuàng)作,結合她對線條、色彩和構圖的感覺,通過持續(xù)的繪畫實踐探索表現(xiàn)形式,創(chuàng)作出輕盈而精煉的作品。盡管MoMA在1946年首次舉辦的女性藝術家回顧展便是《喬治亞·歐姬芙》(Georgia O'Keeffe),但是此后便再沒有舉辦過歐姬芙的特展。
喬治亞·歐姬芙,《沙漠中夜晚的火車》,1916
從1930年代的花卉畫、1940年代的肖像畫到1950年代的鳥瞰視角等歐姬芙藝術生涯的重點系列作品,都可以在本次新展中找到作為原型的紙上作品,這些經(jīng)常單獨展示的紙上作品將和主要畫作重新組合,提供了對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思路的難得一瞥,邀請你一起來花時間仔細看看。
重新開始的“特別”
在1915年到1918年的突破性成長期,歐姬芙的紙上作品比其他任何時候都多。在歐姬芙開始最知名的花卉題材創(chuàng)作之前,她曾在芝加哥藝術學院和紐約藝術學生聯(lián)盟學習。但1915年在南卡羅來納州擔任藝術教師期間,她擱置了之前在學院習得的較為保守的繪畫方式,她在給朋友安妮塔·波利澤(Anita Pollitzer)的信中寫道“我決定重新開始,摒棄我所受的教育,接受我自己的想法。”1917年,她在紐約知名當代藝術畫廊“291”舉辦了自己的首場個展。讓她獲得這次珍貴的個展機會的,正是她在這段時間里創(chuàng)作的一系列炭筆畫。
喬治亞·歐姬芙,《特別系列39號》,1919
歐姬芙給她這個激進的抽象炭筆畫系列命名“特別”(Special),表明了她的信心和野心。展覽的重點作品之一《特別系列8號》(No. 8 Special, 1916)中呈現(xiàn)的一種螺旋式的構圖,將貫穿藝術家之后幾十年的藝術生涯。對于這件作品,歐姬芙曾提到說“我畫過好幾次這個畫,從來不記得我之前畫過了,也不知道它怎么來的?!狈磸蛯徱暡⒅厮茏约旱撵`感,勤奮且嚴謹?shù)奶剿髫灤W姬芙的藝術生涯。
喬治亞·歐姬芙,《特別系列8號》,1916
在同系列的《特別系列12號》(No. 12 Special, 1916)中,炭筆的筆觸在紙上延展、盤繞,彼此吸引又拒斥,像噴發(fā)的水、飄散的煙、卷曲的發(fā)梢和植物的嫩芽。“291”畫廊主、攝影師、后來成為歐姬芙丈夫的阿爾弗雷德·斯蒂格利茨(Alfred Stieglitz)在看到“特別”系列后,評價它們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進入291的最純粹、最好、最真誠的東西。”
喬治亞·歐姬芙,《特別系列12號》,1916
歐姬芙從所學的自然主義表現(xiàn)形式到抽象表現(xiàn)形式的轉變突破,讓她成為了二十世紀第一位在紐約藝術界獲得尊重的女性藝術家。
客觀與抽象
1959年,歐姬芙在美國登上飛機,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世界之旅。除了歷史遺跡,更讓72歲的歐姬芙著迷的還有數(shù)量驚人的沙漠和河流?!独L畫 X》(Drawing X, 1959)靈感便來自于她在飛機上看到的河流,黑色炭筆勾勒出的寬窄兩條曲線或許與原本河流的模樣截然不同,但歐姬芙堅持“這些畫一點也不抽象,”她強調說,“它們就是我看到的,對我來說非常逼真。”
喬治亞·歐姬芙,《繪畫 X》,1959
歐姬芙認為“客觀性”和“抽象性”是交織在一起的,“一座山或一棵樹不能因為它是一座山或一棵樹而成為一幅好畫。它是將線條和顏色結合在一起,用來表達一些東西,對我來說,這是繪畫的基礎。抽象往往是我身上無形事物最明確的形式,我只能在繪畫中闡明?!?/p>
喬治亞·歐姬芙,《鷹爪和豆子項鏈》,1934
歐姬芙藝術作品的力量源于她對線條、色彩和構圖這三樣藝術創(chuàng)作基本要素的掌握,從初步的草圖和速寫到流暢、堅定的輪廓,源自她始終堅持不懈的繪畫實踐,從自然世界提煉出抽象的線條組合,形成形狀和輪廓,同時消除分散注意力的細節(jié),再通過她才華橫溢的色彩創(chuàng)作和創(chuàng)新的構圖賦予她的個人表達,這讓歐姬芙不僅能捕捉大自然的形態(tài),還捕捉到了它的韻律。
觀看需要時間
展覽中另一個亮點是《晚星》(Evening Star, 1917)系列8幅水彩畫的首次重聚?!巴硇恰毕盗惺菤W姬芙在德克薩斯一所大學執(zhí)教期間記錄的一場戲劇性的追逐日落的過程。在她的自傳中,她寫道:“我們經(jīng)常在傍晚的夕陽下步行離開小鎮(zhèn)。沒有鋪好的道路,沒有柵欄,沒有樹木,廣闊的陸地就像海洋。天還亮,晚星高高掛在落日天空中,那晚星讓我著迷?!?/p>
寥寥幾筆彼此分隔離散的色塊,逐漸擴散過渡到融合而模糊的色彩區(qū)域,它們仿佛擁有自己的意志般充滿活力?!巴硇恰毕盗袑⑷藗儙У搅藲W姬芙筆下那個迷人的傍晚,同時讓人們看到了藝術家如何在多張紙上發(fā)展一個想法,描繪出自然本身的變化形式和運動。
喬治亞·歐姬芙,《晚星II》,1917
喬治亞·歐姬芙,《晚星III》,1917
喬治亞·歐姬芙,《晚星》,1917
到1930年代,歐姬芙以描繪花朵而聞名,她描繪的花朵的莖、花瓣、葉子都比實物大,從展覽中的《一朵蘭花》(An Orchid, 1941)也能看出,一朵錯綜復雜的花朵充滿了畫面,它的花瓣以白色、黃色和綠色的微妙漸變延伸到構圖四周邊界之外。“在某種程度上,沒有人能看到一朵花,”歐姬芙解釋道,“真的,它太小了,我們沒有時間。觀看需要時間,就像交朋友需要時間一樣……但我會把花畫得很大,我會讓忙碌的紐約人也花時間看我看到的花。”
喬治亞·歐姬芙,《抽象藍色》,1927
喬治亞·歐姬芙,《一朵蘭花》,1941
MoMA副館長薩曼莎·弗里德曼(Samantha Friedman)說,“歐姬芙認識到,為了她自己的視角,她有必要放慢腳步?!北环糯蠛统橄筇幚淼幕ǘ渖l(fā)出不同尋常的情感強度,“觀看一朵花”成為“如何體驗世界”的強有力比喻,慢下來,擺脫我們對事物的觀念和概念,接受它們真實的樣子。
然而,或許是因為在二十世紀初幾十年中歐姬芙的女性藝術家身份,她的作品并不常被如此細致地解讀。時隔77年后,MoMA再次邀請你進入喬治亞·歐姬芙的世界,讓我們和她一起慢下來,花時間觀看。
展覽將持續(xù)至8月12日。
(本文原標題為《喬治亞·歐姬芙新展預告:觀看需要時間,就像交朋友需要時間一樣》,全文原刊于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