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古曰：「分嚴安以後為下卷?！?br />
嚴助，會稽吳人，嚴夫子子也，〔一〕或言族家子也?！捕晨づe賢良，對策百餘人，武帝善助對，繇是獨擢助為中大夫。後得朱買臣、吾丘壽王、司馬相如、主父偃、徐樂、嚴安、東方朔、枚皋、膠倉、終軍、嚴蔥奇等，並在左右。是時征伐四夷，開置邊郡，軍旅數(shù)發(fā)，內(nèi)改制度，朝廷多事，婁舉賢良文學之士?！踩彻珜O弘起徒步，數(shù)年至丞相，開東閣，延賢人與謀議，朝覲奏事，因言國家便宜。上令助等與大臣辯論，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四〕大臣數(shù)詘?！参濉称溆扔H幸者，東方朔、枚皋、嚴助、吾丘壽王、司馬相如。相如常稱疾避事。朔、皋不根持論，上頗俳優(yōu)畜之?！擦澄ㄖc壽王見任用，而助最先進。
〔一〕 張晏曰：「夫子，嚴忌也?！?br />
〔二〕 師古曰：「亦云夫子之族子也?！?br />
〔三〕 師古曰：「婁，古屢字?！?br />
〔四〕 師古曰：「中謂天子之賓客，若嚴助之輩也。外謂公卿大夫也?！?br />
〔五〕 師古曰：「謂計議不如助等，每詘服也，音丘勿反?！?br />
〔六〕 師古曰：「論議委隨，不能持正，如樹木之無根柢也?！?/em>
建元三年，閩越舉兵圍東甌，東甌告急於漢。時武帝年未二十，以問太尉田蚡。蚡以為越人相攻擊，其常事，又數(shù)反覆，不足煩中國往救也，自秦時棄不屬?！惨弧踌妒侵懲`曰：「特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誠能，何故棄之？且秦舉咸陽而棄之，何但越也！〔二〕今小國以窮困來告急，天子不振，尚安所愬，〔三〕又何以子萬國乎？」〔四〕上曰：「太尉不足與計。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發(fā)兵郡國。」乃遣助以節(jié)發(fā)兵會稽。會稽守欲距法，不為發(fā)?！参濉持藬匾凰抉R，諭意指，〔六〕遂發(fā)兵浮海救東甌。未至，閩越引兵罷。
〔一〕 師古曰：「言不臣屬於中華?！?br />
〔二〕 師古曰：「舉，總也。言總天下乃至京師皆棄也?！?br />
〔三〕 師古曰：「振，舉也，起也。安，焉也?！?br />
〔四〕 師古曰：「子謂畜為臣子也?！?br />
〔五〕 師古曰：「以法距之，為無符驗也?！?br />
〔六〕 師古曰：「以天子意指曉告之?！?/em>
後三歲，閩越復興兵擊南越。南越守天子約，不敢擅發(fā)兵，而上書以聞。上多其義，〔一〕大為發(fā)興，遣兩將軍將兵誅閩越?；茨贤醢采蠒G曰：
〔一〕 師古曰：「多猶重也?！?/em>
陛下臨天下，布德施惠，緩刑罰，薄賦斂，哀鰥寡，恤孤獨，養(yǎng)耆老，振匱乏，盛德上隆，和澤下洽，近者親附，遠者懷德，天下攝然，〔一〕人安其生，自以〔沒〕身不見兵革。今聞有司舉兵將以誅越，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二〕越，方外之地，劗髮文身之民也?！踩巢豢梢怨趲е畤ǘ壤硪?。自三代之盛，胡越不與受正朔，〔四〕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参濉彻使耪叻鈨?nèi)甸服，〔六〕封外侯服，〔七〕侯衛(wèi)賓服，〔八〕蠻夷要服，〔九〕戎狄荒服，〔一０〕遠近勢異也。自漢初定已來七十二年，吳越人相攻擊者不可勝數(shù)，然天子未嘗舉兵而入其地也。
〔一〕 孟康曰：「攝，安也。音奴協(xié)反?！?br />
〔二〕 師古曰：「重，難也?！?br />
〔三〕 晉灼曰：「淮南云『越人劗髮』，張揖以為古翦字也?！箮煿旁唬骸竸c翦同，（晉）〔張〕說是也?！?br />
〔四〕 師古曰：「與讀曰豫?！?br />
〔五〕 師古曰：「地不可居，而民不可牧養(yǎng)也。」
〔六〕 師古曰：「封內(nèi)謂封圻千里之內(nèi)也。甸服，主治王田以供祭祀也?！?br />
〔七〕 師古曰：「封外，千里之外也。侯，候也，為王者斥候?！?br />
〔八〕 服虔曰：「侯服之外，又有衛(wèi)服。賓，賓見於王也。侯衛(wèi)二服同為賓也?！?br />
〔九〕 師古曰：「又在侯衛(wèi)之外而居九州之（地）〔內(nèi)〕也。要，言以文德要來之耳，音一遙反?！?br />
〔一０〕師古曰：「此在九州之外者也?；模云浠暮鼋^遠，來去無常也?！?/em>
臣聞越非有城郭邑里也，處谿谷之間，篁竹之中，〔一〕習於水鬥，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險，〔二〕中國之人不知其勢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得其地，不可郡縣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圖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過寸數(shù)，而間獨數(shù)百千里，〔三〕阻險林叢弗能盡著。〔四〕視之若易，行之甚難。天下賴宗廟之靈，方內(nèi)大寧，戴白之老不見兵革，〔五〕民得夫婦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為藩臣，貢酎之奉，不輸大內(nèi)，〔六〕一卒之用不給上事?！财摺匙韵喙舳菹掳l(fā)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蠻夷也?！舶恕城以饺擞迲咻p薄，負約反覆，其不（可）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積也?！簿拧骋疾环钤t，舉兵誅之，臣恐後兵革無時得息也。
〔一〕 服虔曰：「竹叢也。音皇?！箮煿旁唬骸钢裉镌惑?。」
〔二〕 師古曰：「昧，暗也。言多草木。」
〔三〕 師古曰：「間，中間也。或八九百里，或千里也?！?br />
〔四〕 師古曰：「不可盡載於圖也。著音竹助反?！?br />
〔五〕 師古曰：「戴白，言白髮在首。」
〔六〕 應劭曰：「越國僻遠，珍奇之貢，宗廟之祭皆不與也。大內(nèi)，都內(nèi)也，國家寶藏也?！箮煿旁唬骸赴俟俟浔碓浦嗡趯俟儆卸純?nèi)令丞也?！?br />
〔七〕 師古曰：「給，供也?！?br />
〔八〕 師古曰：「疲勞中國之人於蠻夷之地?！?br />
〔九〕 師古曰：「積，久也?！?/em>
間者，數(shù)年歲比不登，民待賣爵贅子以接衣食，〔一〕賴陛下德澤振救之，得毋轉(zhuǎn)死溝壑。四年不登，五年復蝗，民生未復〔二〕。今發(fā)兵行數(shù)千里，資衣糧，入越地，〔三〕輿轎而隃領，〔四〕拕舟而入水，〔五〕行數(shù)百千里，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lián)羰擦?，林中多蝮蛇猛獸，〔七〕夏月暑時，歐泄霍亂之病相隨屬也〔八〕，曾未施兵接刃，死傷者必眾矣。前時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將軍間忌將兵擊之，〔九〕以其軍降，處之上淦?！惨唬啊翅釓头?，會天暑多雨，樓船卒水居擊櫂，〔一一〕未戰(zhàn)而疾死者過半。親老涕泣，孤子謕號，〔一二〕破家散業(yè)，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歸。悲哀之氣數(shù)年不息，長老至今以為記。曾未入其地而禍已至此矣。
〔一〕 如淳曰：「淮南俗賣子與人作奴婢，名為贅子，三年不能贖，遂為奴婢?！箮煿旁唬骸纲?，質(zhì)也。一說，云贅子者，謂令子出就婦家為贅婿耳。贅婿解在賈誼傳?！?br />
〔二〕 師古曰：「生謂生業(yè)。復音（拱）〔扶〕目反。」
〔三〕 師古曰：「資猶齎?！?br />
〔四〕 服虔曰：「轎音橋梁，謂隘道輿車也。」臣瓚曰：「今竹輿車也，江表作竹輿以行是也?！鬼椪言唬骸噶杲^水曰轎，音旗廟反。領，山領也。不通船車，運轉(zhuǎn)皆擔輿也?！箮煿旁唬骸阜?、瓚說是也。項氏謬矣。此直言以轎過領耳，何云陵絕水乎！又旗廟之音無所依據(jù)。隃與踰同。」
〔五〕 師古曰：「拕，曳也，音它?！?br />
〔六〕 師古曰：「謂船觸石，難以行也。」
〔七〕 師古曰：「蝮，惡蛇也，音敷福反，解在田儋傳?！?br />
〔八〕 師古曰：「泄，吐也，音弋制反。屬音之欲反?！?br />
〔九〕 文穎曰：「先臣，淮南厲王長也。間忌，人姓名?！箮煿旁唬骸富茨贤鮽髯骱喖桑吮咀鏖g，轉(zhuǎn)寫字誤省耳。」
〔一０〕蘇林曰：「淦音耿弇之弇?！箮煿旁唬骸敢艄ず??！?br />
〔一一〕師古曰：「言常居舟中水上，而又有擊櫂行舟之役，故多死也。櫂音直孝反?！?br />
〔一二〕師古曰：「謕，古啼字?！?/em>
臣聞軍旅之後必有兇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氣薄陰陽之和，感天地之精，〔一〕而災氣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獸，澤及草木，一人有飢寒不終其天年而死者，為之悽愴於心。今方內(nèi)無狗吠之警，〔二〕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漬山谷，邊境之民為之早閉晏開，〔三〕晁不及夕，〔四〕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五〕
〔一〕 師古曰：「薄，迫也?！?br />
〔二〕 師古曰：「方內(nèi)，中國四方之內(nèi)也。」
〔三〕 師古曰：「晏，晚也。言有兵難，故邊城早閉而晚開也?！?br />
〔四〕 師古曰：「晁，古朝字也。言憂危亡不自保也?！?br />
〔五〕 師古曰：「重，難也?！?/em>
不習南方地形者，多以越為人眾兵彊，能難邊城?！惨弧郴茨先珖畷r，多為邊吏，〔二〕臣竊聞之，與中國異?！踩诚抟愿呱?，人跡所絕，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內(nèi)也。其入中國必下領水，領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四〕不可以大船載食糧下也。越人欲為變，必先田餘干界中，〔五〕積食糧，乃入伐材治船。邊城守候誠謹，越人有入伐材者，輒收捕，焚其積聚，雖百越，奈邊城何！且越人綿力薄材，〔六〕不能陸戰(zhàn)，又無車騎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險，而中國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财摺吵悸勗郊鬃洳幌聰?shù)十萬，所以入之，五倍乃足，〔八〕輓車奉饟者，不在其中?！簿拧衬戏绞顪?，近夏癉熱，〔一０〕暴露水居，蝮蛇蠚生，〔一一〕疾癘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雖舉越國而虜之，不足以償所亡?！惨欢?br />
〔一〕 服虔曰：「為邊城作難也?！?br />
〔二〕 師古曰：「全國謂未分為三之時也?；茨先遂哆厼槔?，與越接境，故知其地形也。」
〔三〕 師古曰：「言其風土不同?！?br />
〔四〕 師古曰：「言水流湍急，石為之漂轉(zhuǎn)，觸破舟船也。漂音匹遙反?！?br />
〔五〕 韋昭曰：「越邑，今鄱陽縣也?！?br />
〔六〕 孟康曰：「綿音滅，薄力也?！箮煿旁唬骸妇d，弱也，言其柔弱如綿，讀如本字。孟說非也?！?br />
〔七〕 師古曰：「能，堪也?！?br />
〔八〕 師古曰：「不下，言不減也。漢軍多之五倍，然後可入其地也?！?br />
〔九〕 師古曰：「輓，引也，音晚。饟亦餉字?！?br />
〔一０〕師古曰：「癉，黃病，音丁幹反。」
〔一一〕師古曰：「蠚，毒也，音壑?！?br />
〔一二〕師古曰：「舉謂總?cè)∫?。?/em>
臣聞道路言，閩越王弟甲弒而殺之，〔一〕甲以誅死，其民未有所屬。陛下若欲來內(nèi)，處之中國，使重臣臨存，〔二〕施德垂賞以招致之，此必攜幼扶老以歸聖德。若陛下無所用之，則繼其絕世，存其亡國，建其王侯，以為畜越，〔三〕此必委質(zhì)為藩臣，世共貢職。〔四〕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組，填撫方外，〔五〕不勞一卒，不頓一戟，〔六〕而威德並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為欲屠滅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險阻?！财摺潮扯ブ?，則復相群聚；留而守之，歷歲經(jīng)年，則士卒罷倦，食糧乏絕，〔八〕男子不得耕稼（種樹）〔樹種〕，婦人不得紡績織紝，〔九〕丁壯從軍，老弱轉(zhuǎn)餉，〔一０〕居者無食，行者無糧。民苦兵事，亡逃者必眾，隨而誅之，不可勝盡，盜賊必起。
〔一〕 師古曰：「甲者，閩王弟之名?！?br />
〔二〕 師古曰：「存謂省問之。」
〔三〕 李奇曰：「如人畜養(yǎng)六畜也。」師古曰：「直謂畜養(yǎng)之耳，非六畜也?！?br />
〔四〕 師古曰：「共讀曰供?！?br />
〔五〕 師古曰：「組者，印之綬?！?br />
〔六〕 師古曰：「頓，壞也。一曰頓讀曰鈍?！?br />
〔七〕 師古曰：「如雉兔之逃竄而入山林險阻之中?！?br />
〔八〕 師古曰：「罷讀曰疲。勌亦倦字?！?br />
〔九〕 師古曰：「樹，植也。機縷曰紝。紝音人禁反?！?br />
〔一０〕師古曰：「餉亦饟字?！?/em>
臣聞長老言，秦之時嘗使尉屠睢擊越，〔一〕又使監(jiān)祿鑿渠通道?！捕吃饺颂尤肷钌搅謪玻豢傻霉?。留軍屯守空地，曠日（持）〔引〕久，士卒勞倦，越（乃）出擊之。秦兵大破，乃發(fā)適戍以備之。〔三〕當此之時，外內(nèi)騷動，百姓靡敝，〔四〕行者不還，往者（果）〔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從，群為盜賊，於是山東之難始興。此老子所謂「師之所處，荊棘生之」者也。〔五〕兵者兇事，一方有急，四面皆從。臣恐變故之生，姦邪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埂擦彻矸剑⌒U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蠻夷，三年而後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
〔一〕 張晏曰：「郡都尉，姓屠名睢也?！?br />
〔二〕 張晏曰：「監(jiān)郡御史也，名祿?！?br />
〔三〕 師古曰：「適讀曰謫?！?br />
〔四〕 師古曰：「靡，散也，音縻?！?br />
〔五〕 師古曰：「老子道經(jīng)之言也。師旅行，必殺傷士眾，侵暴田畝，故致荒殘而生荊棘也?！?br />
〔六〕 師古曰：「既濟九三爻辭。」
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zhàn)，言莫敢（挍）〔?！骋病！惨弧橙缡乖饺嗣桑ㄋ溃┽栊乙阅鎴?zhí)事之顏行，〔二〕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三〕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竊為大漢羞之。陛下以四海為境，九州為家，八（蔬）〔藪〕為囿，江（海）〔漢〕為池，〔四〕生民之屬皆為臣妾。人徒之眾足以奉千官之共，〔五〕租稅之收足以給乘輿之御。玩心神明，秉執(zhí)聖道，負黼依，〔六〕馮玉幾，〔七〕南面而聽斷，號令天下，四海之內(nèi)莫不嚮應。〔八〕陛下垂德惠以覆露之，〔九〕使元元之民安生樂業(yè)，則澤被萬世，傳之子孫，施之無窮。天下之安猶泰山而四維之也，〔一０〕夷狄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閒，〔一一〕而煩汗馬之勞乎！詩云「王猶允塞，徐方既來」，〔一二〕言王道甚大，而遠方懷之也。臣聞之，農(nóng)夫勞而君子養(yǎng)焉，〔一三〕愚者言而智者擇焉。臣安幸得為陛下守藩，以身為鄣蔽，人臣之任也。邊境有警，愛身之死而不畢其愚，非忠臣也。〔一四〕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一五〕
〔一〕 師古曰：「（挍）〔校〕，計也。不敢與計彊弱曲直?！?br />
〔二〕 文穎曰：「顏行猶雁行，在前行，故曰顏也?！箮煿旁唬骸该?，犯也。行音胡郎反?！?br />
〔三〕 張晏曰：「廝，微；輿，眾也?！箮煿旁唬骸笍P，析薪者。輿，主駕車者。此皆言賤役之人。」
〔四〕 師古曰：「八藪，謂魯有大野，晉有大陸，秦有楊汙，宋有孟諸，楚有雲(yún)夢，吳越之間有具區(qū)，齊有海隅，鄭有圃田。」
〔五〕 師古曰：「千官猶百官也，多言之耳。共讀曰供?！?br />
〔六〕 師古曰：「負，背也。白與黑畫為斧文，謂之黼也。依讀曰扆。扆形如屏風而曲之，畫以黼文，張於戶牖之間。」
〔七〕 師古曰：「馮讀曰憑。」
〔八〕 師古曰：「嚮讀曰響?！?br />
〔九〕 師古曰：「露謂使之沾潤澤也?；蚵痘蚋玻责B(yǎng)育也。」
〔一０〕師古曰：「維謂聯(lián)繫之?！?br />
〔一一〕如淳曰：「得其地物，不足為一日閒暇之虞也?！?br />
〔一二〕師古曰：「大雅常武之詩。猶，道也。允，信也。塞，滿也。既，盡也。言王道信充滿於天下，則徐方淮夷盡來服也。」
〔一三〕師古曰：「言農(nóng)夫勤力於耕稼，所得五穀以養(yǎng)君子也。」
〔一四〕師古曰：「畢，盡也，盡言其意也?！?br />
〔一五〕師古曰：「言漢發(fā)一使鎮(zhèn)撫之，則越人賓服，不煩兵往?！?/em>
是時，漢兵遂出，〔未〕踰領，適會閩越王弟餘善殺王以降。漢兵罷。上嘉淮南之意，美將卒之功，乃令嚴助諭意風指於南越?！惨弧衬显酵躅D首曰：「天子乃幸興兵誅閩越，死無以報！」即遣太子隨助入侍。
〔一〕 師古曰：「風讀曰諷，以天子之意指諷告也?！?/em>
助還，又諭淮南曰：「皇帝問淮南王：使中大夫玉上書言事，聞之。朕奉先帝之休德，夙興夜（昧）〔寐〕，明不能燭，〔一〕重以不德，〔二〕是以比年兇菑害眾?！踩撤蛞皂痦鹬恚氂谕鹾钪?，內(nèi)有飢寒之民，南夷相攘，〔四〕使邊騷然不安，朕甚懼焉。今王深惟重慮，〔五〕明太平以弼朕失，稱三代至盛，際天接地，人跡所及，咸盡賓服，藐然甚慚?！擦臣瓮踔?，靡有所終，〔七〕使中大夫助諭朕意，告王越事?！?br />
〔一〕 師古曰：「燭，照也?！?br />
〔二〕 師古曰：「重音直用反?！?br />
〔三〕 師古曰：「菑，古災字?！?br />
〔四〕 師古曰：「攘謂相侵奪也，音人羊反?！?br />
〔五〕 師古曰：「惟，思也。慮，計也?！?br />
〔六〕 如淳曰：「王之所言藐然，聞之甚慚也?！箮煿旁唬骸该?，遠也。言不可及也。藐音武卓反?！?br />
〔七〕 師古曰：「靡，無也。終，極也?！?/em>
助諭意曰：「今者大王以發(fā)屯臨越事上書，陛下故遣臣助告王其事。王居遠，事薄遽，不與王同其計?！惨弧吵嘘I政，遺王之憂，〔二〕陛下甚恨之。夫兵固兇器，明主之所重出也，〔三〕然自五帝三王禁暴止亂，非兵，未之聞也。漢為天下宗，操殺生之柄，〔四〕以制海內(nèi)之命，危者望安，亂者卬治?！参濉辰耖}越王狼戾不仁〔六〕，殺其骨肉，離其親戚，所為甚多不義，又數(shù)舉兵侵陵百越，并兼鄰國，以為暴彊，陰計奇策，入燔尋陽樓船，〔七〕欲招會稽之地，以踐句踐之跡?！舶恕辰裾?，邊又言閩王率兩國擊南越。陛下為萬民安危久遠之計，使人諭告之曰：『天下安寧，各繼世撫民，禁毋敢相并?！挥兴疽善湟曰⒗侵?，貪據(jù)百越之利，或於逆順，不奉明詔，則會稽、豫章必有長患。且天子誅而不伐，焉有勞百姓苦士卒乎〔九〕？故遣兩將屯於境上，震威武，揚聲鄉(xiāng)?！惨唬啊惩驮磿惨灰弧程煺T其衷，閩王隕命，輒遣使者罷屯，毋後農(nóng)時。〔一二〕南越王甚嘉被惠澤，蒙休德，願革心易行，身從使者入謝?！惨蝗秤泄否R之病，不能勝服，〔一四〕故遣太子嬰齊入侍；病有瘳，願伏北闕，望大廷，以報盛德。閩王以八月舉兵於冶南，〔一五〕士卒罷倦，〔一六〕三王之眾相與攻之，因其弱弟餘善以成其（謀）〔誅〕。至今國空虛，遣使者上符節(jié)，請所立，不敢自立，以待天子之明詔。此一舉，不挫一兵之鋒，不用一卒之死，而閩王伏辜，南越被澤，威震暴王，義存危國，此則陛下深計遠慮之所出也。事效見前，〔一七〕故使臣助來諭王意?！?br />
〔一〕 如淳曰：「薄，迫也。言事迫，不暇得先與王共議之。或曰薄，語助也?！箮煿旁唬骸副。?，是也。遽，速也，音其據(jù)反?！?br />
〔二〕 師古曰：「言朝政有闕，乃使王有憂也。遺猶與也?！?br />
〔三〕 師古曰：「重，難也?！?br />
〔四〕 師古曰：「操，執(zhí)持也，音千高反?！?br />
〔五〕 師古曰：「卬讀曰仰，謂仰而望之?！?br />
〔六〕 師古曰：「狼性貪戾，凡言狼戾者，謂貪而戾?！?br />
〔七〕 師古曰：「漢有樓船貯在尋陽也?！?br />
〔八〕 師古曰：「先是越王句踐稱霸中國，今越王欲慕之。句音工侯反?！?br />
〔九〕 師古曰：「王者之兵，但行誅耳，無有戰(zhàn)鬥，故云不伐也?！?br />
〔一０〕師古曰：「鄉(xiāng)讀曰響?！?br />
〔一一〕師古曰：「言兵未盡集?！?br />
〔一二〕師古曰：「令及農(nóng)時，不待後也。」
〔一三〕師古曰：「革，改也?！?br />
〔一四〕師古曰：「服謂朝服也?！?br />
〔一五〕蘇林曰：「山名也，今名東冶，屬會稽?！?br />
〔一六〕師古曰：「罷讀曰疲?！?br />
〔一七〕師古曰：「見，顯也。前謂目前?！?/em>
於是王謝曰：「雖湯伐桀，文王伐崇，誠不過此。臣安妄以愚意狂言，陛下不忍加誅，使使者臨詔臣安以所不聞，〔一〕臣不勝厚幸！」助由是與淮南王相結(jié)而還。上大說。〔二〕
〔一〕 師古曰：「先未聞者今得聞也。」
〔二〕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助侍燕從容，〔一〕上問助居鄉(xiāng)里時，助對曰：「家貧，為友婿富人所辱?！埂捕成蠁査瑢︻姙闀?。於是拜為會稽太守。數(shù)年，不聞問?！踩迟n書曰：「制詔會稽太守：君厭承明之廬，〔四〕勞侍從之事，懷故土，〔五〕出為郡吏。會稽東接於海，南近諸越，〔六〕北枕大江?！财摺抽g者，闊焉久不聞問，具以春秋對，毋以蘇秦從橫。」〔八〕助恐，上書謝稱：「春秋天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絕之?！簿拧吵际戮q子事父母也，臣助當伏誅。陛下不忍加誅，願奉三年計最?！埂惨唬啊吃t許，因留侍中。有奇異，輒使為文，〔一一〕及作賦頌數(shù)十篇。
〔一〕 師古曰：「從容，閒語也。從音千容反。」
〔二〕 師古曰：「友婿，同門之婿?！?br />
〔三〕 師古曰：「無善聲?！?br />
〔四〕 張晏曰：「承明廬在石渠閣外。直宿所止曰廬?！?br />
〔五〕 師古曰：「懷，思也。」
〔六〕 師古曰：「越種非一，故言諸。」
〔七〕 師古曰：「枕，臨也?！?br />
〔八〕 師古曰：「從音子容反。」
〔九〕 師古曰：「周惠王之子襄王也。弟叔帶有寵於惠后，欲立之，故襄王避難而出奔也。僖二十四年經(jīng)書：『天王出居於鄭。』公羊傳曰：『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弧?br />
〔一０〕如淳曰：「舊法，當使丞奉歲計，（令）〔今〕躬自欲入奉也?！箷x灼曰：「最，凡要也。」
〔一一〕師古曰：「謂非常之文?！?/em>
後淮南王來朝，厚賂遺助，交私論議。及淮南王反，事與助相連，上薄其罪，欲勿誅?！惨弧惩⑽緩垳珷帲詾橹鋈虢T，腹心之臣，而外與諸侯交私如此，不誅，後不可治。助竟棄市。
〔一〕 師古曰：「以其過為輕小?！?/em>
朱買臣字翁子，吳人也。家貧，好讀書，不治產(chǎn)業(yè)，常艾薪樵，賣以給食，〔一〕擔束薪，行且誦書。其妻亦負戴相隨，數(shù)止買臣毋歌嘔道中?！捕迟I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買臣笑曰：「我年五十當富貴，今已四十餘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貴報女功?！埂踩称揄Ｅ唬骸溉绻?，終餓死溝中耳，何能富貴？」買臣不能留，即聽去。其後，買臣獨行歌道中，負薪墓間。故妻與夫家俱上冢，見買臣饑寒，呼飯飲之?！菜摹?br />
〔一〕 師古曰：「艾讀曰刈。給，供也?！?br />
〔二〕 師古曰：「嘔讀曰謳，音一侯反。」
〔三〕 師古曰：「女皆讀曰汝?！?br />
〔四〕 師古曰：「飯謂飤之，音扶晚反。飲音於禁反?！?/em>
後數(shù)歲，買臣隨上計吏為卒，將重車至長安，〔一〕詣闕上書，書久不報。待詔公車，糧用乏，上計吏卒更乞匄之?！捕硶刈訃乐F幸，薦買臣。召見，說春秋，言楚詞，帝甚說之，〔三〕拜買臣為中大夫，與嚴助俱侍中。是時方築朔方，公孫弘諫，以為罷敝中國。〔四〕上使買臣難詘弘，語在弘傳。後買臣坐事免，久之，召待詔。
〔一〕 師古曰：「買臣身自充卒，而與計吏將重車也。載衣食具曰重車。重音直用反。」
〔二〕 師古曰：「更音工衡反。乞音氣。匄音工大反?！?br />
〔三〕 師古曰：「說讀曰悅。」
〔四〕 師古曰：「罷讀曰疲。」
是時，東越數(shù)反覆，買臣因言：「故東越王居保泉山，〔一〕一人守險，千人不得上。今聞東越王更徙處南行，去泉山五百里，居大澤中。今發(fā)兵浮海，直指泉山，陳舟列兵，席卷南行，可破滅也。」上拜買臣會稽太守。上謂買臣曰：「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衣繡夜行，今子何如？」買臣頓首辭謝。詔買臣到郡，治樓船，備糧食、水戰(zhàn)具，須詔書到，軍與俱進。〔二〕
〔一〕 師古曰：「泉山即今泉州之山也，臨海，去海十餘里。保者，保守之以自固也。說者乃云保是地名，失之矣。」
〔二〕 師古曰：「須，待也?！?/em>
初，買臣免，待詔，常從會稽守邸者寄居飯食。〔一〕拜為太守，買臣衣故衣，懷其印綬，步歸郡邸。直上計時，會稽吏方相與群飲，〔二〕不視買臣。買臣入室中，守邸與共食，食且飽，少見其綬?！踩呈刿」种?，前引其綬，視其印，會稽太守章也。守邸驚，出語上計掾吏。皆醉，大呼曰：「妄誕耳！」〔四〕守邸曰：「試來視之?！蛊涔嗜怂剌p買臣者入〔內(nèi)〕視之，還走，疾呼曰：「實然！」坐中驚駭，白守丞，〔五〕相推排陳列中庭拜謁。買臣徐出戶。有頃，長安廄吏乘駟馬車來迎，〔六〕買臣遂乘傳去?！财摺硶勌厍抑?，發(fā)民除道，縣吏並送迎，車百餘乘。入?yún)墙纾娖涔势?、妻夫治道。買臣駐車，呼令後車載其夫妻，到太守舍，置園中，給食之〔八〕。居一月，妻自經(jīng)死，買臣乞其夫錢，令葬?！簿拧诚ふ僖姽嗜伺c飲食諸嘗有恩者，皆報復焉。〔一０〕
〔一〕 師古曰：「飯音扶晚反。」
〔二〕 師古曰：「直讀曰值?！?br />
〔三〕 師古曰：「見，顯示也?！?br />
〔四〕 師古曰：「誕，大言也。呼音火故反。次下亦同?！?br />
〔五〕 服虔曰：「守邸丞也?！箯堦淘唬骸笣h舊郡國丞長吏與計吏俱送計也?！箮煿旁唬骸笍堈f是也。謂之守丞者，繫太守而言也。守音式授反?！?br />
〔六〕 張晏曰：「故事，大夫乘官車駕駟，如今州牧刺史矣?！?br />
〔七〕 師古曰：「傳音張戀反?！?br />
〔八〕 師古曰：「食讀曰飤。」
〔九〕 師古曰：「乞音氣?！?br />
〔一０〕師古曰：「復音扶目反?！?/em>
居歲餘，買臣受詔將兵，與橫海將軍韓說等俱擊破東越，〔一〕有功。徵入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
〔一〕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數(shù)年，坐法免官，復為丞相長史。張湯為御史大夫。始買臣與嚴助俱侍中，貴用事，湯尚為小吏，趨走買臣等前。後湯以廷尉治淮南獄，排陷嚴助，買臣怨湯。及買臣為長史，湯數(shù)行丞相事，知買臣素貴，故陵折之。買臣見湯，坐床上弗為禮?！惨弧迟I臣深怨，常欲死之。〔二〕後遂告湯陰事，湯自殺，上亦誅買臣。買臣子山拊〔三〕官至郡守，右扶風。
〔一〕 師古曰：「言不動容以禮之也。為音于偽反。」
〔二〕 師古曰：「致死以害之。」
〔三〕 如淳曰：「拊音夫。」
吾丘壽王字子贛，趙人也。年少，以善格五召待詔?！惨弧吃t使從中大夫董仲舒受春秋，高材通明。遷侍中中郎，坐法免。上書謝罪，願養(yǎng)馬黃門，上不許?！捕翅犷娛厝纯茈y，復不許。久之，上疏願擊匈奴，詔問狀，壽王對良善，復召為郎。
〔一〕 蘇林曰：「博之類，不用箭，但行梟散。」孟康曰：「格音各。行伍相各，故言各?！箘⒌略唬骸父裎?，棋行。簺法曰簺白乘五，至五格不得行，故云格五?！箮煿旁唬骸讣唇駪蛑浺病Ｒ粝却??！?br />
〔二〕 師古曰：「請於黃門供養(yǎng)馬之事?！?/em>
稍遷，會東郡盜賊起，拜為東郡都尉。上以壽王為都尉，不復置太守。是時，軍旅數(shù)發(fā)，年歲不熟，多盜賊。詔賜壽王璽書曰：「子在朕前之時，知略輻湊，〔一〕以為天下少雙，海內(nèi)寡二。及至連十餘城之守，任四千石之重，〔二〕職事並廢，盜賊從橫，〔三〕甚不稱在前時，何也？」壽王謝罪，因言其狀。
〔一〕 師古曰：「言其無方而至，若車輪之歸於轂?！?br />
〔二〕 師古曰：「郡守、都尉皆二千石，以壽王為都尉，不置太守，兼總二任，故云四千石也?！?br />
〔三〕 師古曰：「從音子庸反?！?/em>
後徵入為光祿大夫侍中。丞相公孫弘奏言「民不得挾弓弩。十賊彍弩，百吏不敢前，〔一〕盜賊不輒伏辜，免脫者眾，害寡而利多，此盜賊所以蕃也?！捕辰癫坏脪豆?，則盜賊執(zhí)短兵，短兵接則眾者勝。以眾吏捕寡賊，其勢必得。盜賊有害無利，則莫犯法，刑錯之道也。臣愚以為禁民毋得挾弓弩便?！股舷缕渥h。壽王對曰：
〔一〕 張晏曰：「彍音郭?！箮煿旁唬骸敢凉M曰彍?！?br />
〔二〕 師古曰：「蕃亦多也，音扶元反?！?/em>
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討邪也。〔一〕安居則以制猛獸而備非常，有事則以設守衛(wèi)而施行陣。及至周室衰微，上無明王，諸侯力政，彊侵弱，眾暴寡，海內(nèi)抏敝，〔二〕（是以）巧詐並生?！彩且浴持呦萦?，勇者威怯，茍以得勝為務，不顧義理。故機變械飾，所以相賊害之具不可勝數(shù)。於是秦兼天下，廢王道，立私議，滅詩書而首法令，〔三〕去仁恩而任刑戮，〔四〕墮名城，殺豪桀，〔五〕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耰鉏箠梃相撻擊，〔六〕犯法滋眾，盜賊不勝，〔七〕至於赭衣塞路，群盜滿山，卒以亂亡。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
〔一〕 師古曰：「五兵謂矛、戟、弓、劍、戈。」
〔二〕 師古曰：「抏，訛盡也，音五官反?！?br />
〔三〕 師古曰：「以法令為首。」
〔四〕 師古曰：「去，除也?！?br />
〔五〕 師古曰：「墮，毀也，音火規(guī)反?！?br />
〔六〕 師古曰：「耰，摩田之器也。箠，馬檛也。梃，大杖也。耰音憂。箠音之累反。梃音大鼎反?！?br />
〔七〕 師古曰：「滋，益也。不勝，言不可勝也。」
今陛下昭明德，建太平，舉俊材，興學官，三公有司或由窮巷，起白屋，裂地而封，〔一〕宇內(nèi)日化，方外鄉(xiāng)風，〔二〕然而盜賊猶有者，郡國二千石之罪，非挾弓弩之過也。禮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舉之，明示有事也?！踩晨鬃釉唬骸肝岷螆?zhí)？執(zhí)射乎？」〔四〕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詩云「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fā)功」，〔五〕言貴中也?！擦秤蘼劼}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為禁也。且所為禁者，為盜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姦之於重誅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七〕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舶恕掣`以為無益於禁姦，而廢先王之典，使學者不得習行其禮，大不便。
〔一〕 師古曰：「白屋，以白茅覆屋也。壽王言此者，並以譏公孫弘?！?br />
〔二〕 師古曰：「鄉(xiāng)讀曰嚮?！?br />
〔三〕 師古曰：「有四方捍禦之事?！?br />
〔四〕 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br />
〔五〕 師古曰：「小雅賓之初筵之詩也。侯，所以居的，以皮為之。天子射豹侯，諸侯射熊侯，卿大夫射麋侯，士射鹿豕侯。抗，舉也。射夫，眾射者也。同，同耦也。言既舉大侯，又張弓矢，分耦而射，則獻其發(fā)矢中的之功也?！?br />
〔六〕 師古曰：「中音竹仲反?！?br />
〔七〕 師古曰：「抵，觸也?！?br />
〔八〕 師古曰：「擅，專也?！?/em>
書奏，上以難丞相弘。弘詘服焉。
及汾陰得寶鼎，武帝嘉之，薦見宗廟，臧於甘泉宮。群臣皆上壽賀曰：「陛下得周鼎?！箟弁酹氃环侵芏?。上聞之，召而問之，曰：「今朕得周鼎，群臣皆以為然，壽王獨以為非，何也？有說則可，無說則死?！箟弁鯇υ唬骸赋及哺覠o說！臣聞周德始乎后稷，長於公劉，大於大王，〔一〕成於文武，顯於周公。德澤上昭，天下漏泉〔二〕，無所不通。上天報應，鼎為周出，故名曰周鼎。今漢自高祖繼周，亦昭德顯行，布恩施惠，六合和同。至於陛下，恢廓祖業(yè)，功德愈盛，天瑞並至，珍祥畢見。昔秦始皇親出鼎於彭城而不能得，天祚有德而寶鼎自出，此天之所以與漢，乃漢寶，非周寶〔也〕?！股显唬骸干啤！谷撼冀苑Q萬歲。是日，賜壽王黃金十斤。後坐事誅。
〔一〕 師古曰：「公劉，后稷曾孫也。大王，文王之祖，則古公亶父也。」
〔二〕 師古曰：「昭，明也。漏，言潤澤下霑如屋之漏?！?/em>
主父偃，齊國臨菑人也。學長短從橫術(shù)，〔一〕晚乃學易、春秋、百家之言。游齊諸子間，〔二〕諸儒生相與排儐，不（客）〔容〕於齊。家貧，假貣無所得，〔三〕北游燕、趙、中山，皆莫能厚，客甚困。以諸侯莫足游者，元光元年，乃西入關(guān)見衛(wèi)將軍?！菜摹承l(wèi)將軍數(shù)言上，上不省。資用乏，留久，諸侯賓客多厭之，乃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見。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曰：
〔一〕 服虔曰：「蘇秦法百家書說也?！箮煿旁唬骸搁L短解在張湯傳。從橫說在藝文志?！?br />
〔二〕 師古曰：「諸子，諸侯王子。」
〔三〕 師古曰：「貣音土得反?！?br />
〔四〕 師古曰：「衛(wèi)青?！?/em>
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世。今臣不敢隱忠避死，以效愚計，願陛下幸赦而少察之。
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天下雖平，忘戰(zhàn)必危?！埂惨弧程煜录绕剑熳哟髳?，〔二〕春蒐秋獮，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zhàn)也?！踩城遗吣娴乱玻邇雌饕?，爭者末節(jié)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聖王重行之?！菜摹撤騽諔?zhàn)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
〔一〕 師古曰：「司馬穰苴善用兵，著書言兵法，謂之司馬法。一說司馬，古主兵之官，有軍陳用兵之法?！?br />
〔二〕 應劭曰：「大愷，周禮還師振旅之樂也?！?br />
〔三〕 師古曰：「春為陽中，其行木也；秋為陰中，其行金也。金、木，兵器所資，故於此時蒐獮治兵也。蒐，蒐索也，取不孕者。獮，應殺氣也。振，整；旅，眾也。獮音先淺反。」
〔四〕 師古曰：「重，難也?！?/em>
昔秦皇帝任戰(zhàn)勝之威，蠶食天下，并吞戰(zhàn)國，海內(nèi)為一，功齊三代。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鳥舉，難得而制。輕兵深入，糧食必絕；運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得其民，不可調(diào)而守也。〔一〕勝必棄之，非民父母。靡敝中國，甘心匈奴，〔二〕非完計也?！骨鼗实鄄宦牐焓姑商駥⒈ズ?，卻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鹵，不生五穀，〔三〕然後發(fā)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shù)，終不能踰河而北。是豈人眾之不足，兵革之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飛芻輓粟，〔四〕起於黃、腄、瑯邪負海之郡，轉(zhuǎn)輸北河，〔五〕率三十鍾而致一石?！擦衬凶蛹哺蛔沆都Z餉，〔七〕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yǎng)，道死者相望，〔八〕蓋天下始叛也。
〔一〕 李奇曰：「不可和調(diào)也。」
〔二〕 師古曰：「靡，散也，音縻。其下類此?！?br />
〔三〕 師古曰：「地多沮澤而鹹鹵?！?br />
〔四〕 師古曰：「運載芻槁，令其疾至，故曰飛芻也。輓謂引車船也，音晚?！?br />
〔五〕 師古曰：「黃、腄，二縣名也，並在東萊。言自東萊及瑯邪緣海諸郡，皆令轉(zhuǎn)輸至北河也。腄音直瑞反，又音誰。」
〔六〕 師古曰：「六斛四斗為鍾。計其道路所費，凡用百九十二斛，乃得一石至?！?br />
〔七〕 師古曰：「餉亦饟字?！?br />
〔八〕 師古曰：「道死謂死於路也?！?/em>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代谷之外而欲擊之。御史成諫曰：「不可。夫匈奴，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景，〔一〕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竊危之?！垢叩鄄宦牐熘链?，果有平城之圍。高帝悔之，乃使劉敬往結(jié)和親，然後天下亡干戈之事。
〔一〕 師古曰：「搏，擊也。搏人之陰景，言不可得也?！?/em>
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骨爻７e眾數(shù)十萬人，雖有覆軍殺將，係虜單于，〔一〕適足以結(jié)怨深讎，不足以償天下之費。夫匈奴行盜侵敺，所以為業(yè)，天性固然?！捕成献杂菹囊笾埽滩怀潭?，〔三〕禽獸畜之，不比為人。夫不上觀虞夏殷周之統(tǒng)，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菜摹呈惯吘持衩冶殖羁啵瑢⒗粝嘁啥馐?，〔五〕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六〕而秦政不行，權(quán)分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埂财摺愁姳菹率胗嬛硬煅?。
〔一〕 師古曰：「覆音芳目反。」
〔二〕 師古曰：「來侵邊境而〈區(qū)夂〉略人畜也。〈區(qū)夂〉與驅(qū)同，其字從夂，音普木反。」
〔三〕 師古曰：「程，課也。督，視責也?！?br />
〔四〕 師古曰：「言思慮變易，失其常也。」
〔五〕 張晏曰：「與外國交市己利，若章邯之比也?！?br />
〔六〕 師古曰：「佗音徒何反。」
〔七〕 師古曰：「此周書者，本尚書之餘?！?/em>
是時，徐樂、嚴安亦俱上書言世務。書奏，上召見三人，謂曰：「公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一〕乃拜偃、樂、安皆為郎中。偃數(shù)上疏言事，遷謁者，中郎，中大夫。歲中四遷。
〔一〕 師古曰：「言皆者，各在何處。」
偃說上曰：「古者諸侯地不過百里，彊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shù)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彊而合從〔一〕以逆京師。今以法割削，則逆節(jié)萌起，〔一〕前日朝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shù)，而適嗣代立，〔三〕餘雖骨肉，無尺地之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必稍自銷弱矣?！轨妒巧蠌钠溆?。又說上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兼并之家，亂眾民，皆可徙茂陵，內(nèi)實京師，外銷姦猾，此所謂不誅而害除?！股嫌謴闹?。
〔一〕 師古曰：「從音子容反?！?br />
〔二〕 師古曰：「萌謂事之始生，如草木之萌芽也。」
〔三〕 師古曰：「適讀曰嫡。」
尊立衛(wèi)皇后及發(fā)燕王定國陰事，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賂遺累千金?；蛘f偃曰：「大橫！」〔一〕偃曰：「臣結(jié)髮游學四十餘年，身不得遂，〔二〕親不以為子，昆弟不收，賓客棄我，我阨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亨耳！〔三〕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埂菜摹?br />
〔一〕 師古曰：「橫音胡孟反?！?br />
〔二〕 師古曰：「遂猶達也。」
〔三〕 張晏曰：「五鼎食，牛、羊、豕、魚，麋也。諸侯五，卿大夫三。」師古曰：「五鼎亨之，謂被鑊亨之誅。」
〔四〕 師古曰：「暮言年齒老也。倒行逆施，謂不遵常理。此語本出五子胥，偃述而稱之?！?/em>
偃盛言朔方地肥饒，外阻河，蒙恬築城以逐匈奴，內(nèi)省轉(zhuǎn)輸戍漕，廣中國，滅胡之本也。上覽其說，下公卿議，皆言不便。公孫弘曰：「秦時嘗發(fā)三十萬眾築北河，終不可就，〔一〕已而棄之?！怪熨I臣難詘弘，遂置朔方，本偃計也。
〔一〕 師古曰：「就，成也?！?/em>
元朔中，偃言齊王內(nèi)有淫失之行，〔一〕上拜偃為齊相。至齊，遍召昆弟賓客，散五百金予之，數(shù)曰：〔二〕「始吾貧時，昆弟不我衣食，賓客不我內(nèi)門，〔三〕今吾相齊，諸君迎我或千里。吾與諸君絕矣，毋復入偃之門！」乃使人以王與姊姦事動王。王以為終不得脫，恐效燕王論死，乃自殺。
〔一〕 師古曰：「失讀曰佚，音尹一反。」
〔二〕 師古曰：「數(shù)，責也。數(shù)音所具反。」
〔三〕 師古曰：「衣音於既反。食讀曰飤。內(nèi)門，謂內(nèi)之於門中也?！?/em>
偃始為布衣時，嘗游燕、趙，及其貴，發(fā)燕事。趙王恐其為國患，欲上書言其陰事，為居中，不敢發(fā)。及其為齊相，出關(guān)，即使人上書，告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子多以得封者。及齊王以自殺聞，上大怒，以為偃劫其王令自殺，乃徵下吏治。偃服受諸侯之金，實不劫齊王令自殺。上欲勿誅，公孫弘爭曰：「齊王自殺無後，國除為郡，入漢，偃本首惡，非誅偃無以謝天下?！鼓怂熳遒?。
偃方貴幸時，客以千數(shù)，及族死，無一人視，獨孔車收葬焉。上聞之，以車為長者。
徐樂，燕（郡）無終人也。上書曰：
臣聞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
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陳涉無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後，〔無〕鄉(xiāng)曲之譽，非有孔、曾、墨子之賢，陶朱、猗頓之富也。然起窮巷，奮棘矜，〔一〕偏袒大呼，天下從風，〔二〕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修，此三者陳涉之所以為資也。此之謂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
〔一〕 師古曰：「棘，戟也。矜者，戟之把也。時秦銷兵器，故但有戟之把耳。矜音巨巾反。此下亦同?！?br />
〔二〕 師古曰：「呼音火故反?！?/em>
何謂瓦解？吳、楚、齊、趙之兵是也。七國謀為大逆，號皆稱萬乘之君，帶甲數(shù)十萬，威足以嚴其境內(nèi)，財足以勸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一〕而身為禽於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權(quán)輕於匹夫而兵弱於陳涉也，當是之時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樂俗之民眾，故諸侯無竟外之助?！捕炒酥^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一〕 師古曰：「攘謂侵取漢地?！?br />
〔二〕 師古曰：「竟讀曰境。其下同?！?/em>
由此觀之，天下誠有土崩之勢，雖布衣窮處之士或首難而危海內(nèi)，〔一〕陳涉是也，況三晉之君或存乎？〔二〕天下雖未治也，誠能無土崩之勢，雖有彊國勁兵，不得還踵而身為禽，〔三〕吳楚是也，況群臣百姓，能為亂乎？此二體者，安危之明要，賢主之所留意而深察也。
〔一〕 師古曰：「首難謂首唱而作難也?！?br />
〔二〕 師古曰：「韓、趙、魏三國本共分晉，故稱三晉。」
〔三〕 師古曰：「還讀曰旋?！?/em>
間者，關(guān)東五穀數(shù)不登，年歲未復，〔一〕民多窮困，重之以邊境之事，〔二〕推數(shù)循理而觀之，民宜有不安其處者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勢也。故賢主獨觀萬化之原，明於安危之機，修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無土崩之勢而已矣。故雖有彊國勁兵，陛下逐走獸，射飛鳥，弘游燕之囿，淫從恣之觀，極馳騁之樂，自若?！踩辰鹗z竹之聲不絕於耳，帷幄之私俳優(yōu)朱儒之笑不乏於前，而天下無宿憂?！菜摹趁伪叵摹⒆?，俗何必成、康！〔五〕雖然，臣竊以為陛下天然之質(zhì)，寬仁之資，而誠以天下為務，則禹、湯之名不難侔，而成、康之俗未必不復興也?！擦炒硕w者立，然後處尊安之實，揚廣譽於當世，親天下而服四夷，餘恩遺德為數(shù)世隆，南面背依攝袂而揖王公，〔七〕此陛下之所服也〔八〕。臣聞圖王不成，其敝足以安?！簿拧嘲矂t陛下何求而不得，何威而不成，奚征而不服哉？〔一０〕
〔一〕 師古曰：「復音扶目反?！?br />
〔二〕 師古曰：「重音直用反?！?br />
〔三〕 師古曰：「自若者，言如其常，無所廢損也。從讀曰縱?！?br />
〔四〕 師古曰：「宿，久也?！?br />
〔五〕 服虔曰：「夏，禹也。子，湯也。湯，子姓?！?br />
〔六〕 師古曰：「侔，等也?！?br />
〔七〕 師古曰：「依讀曰扆。已解於上?！?br />
〔八〕 師古曰：「服，事也?！?br />
〔九〕 師古曰：「言其敝末之法，猶足自安也?！?br />
〔一０〕〔師古曰：「奚，何也?！埂?br />
校勘記
二七七七頁 五行 自以〔沒〕身不見兵革。 錢大昭說，「自以」下脫「沒」字。按景祐、殿本都有「沒」字。
二七七七頁一三行 （晉）〔張〕說是也。 景祐、殿本都作「張」。王先謙說作「張」是。
二七七八頁 四行 而居九州之（地）〔內(nèi)〕也?！【暗v、殿本都作「內(nèi)」。王先謙說作「內(nèi)」是。
二七七八頁一二行 其不（可）用天子之法度， 景祐、殿本都無「可」字。
二七八０頁 二行 復音（拱）〔扶〕目反?！【暗v、殿本都作「扶」，此誤。
二七八三頁 二行 男子不得耕稼（種樹）〔樹種〕， 景祐、殿本都作「樹種」。
二七八三頁一六行 曠日（持）〔引〕久，士卒勞倦，越（乃）出擊之。 景祐本「持」作「引」，「越」下無「乃」字。
二七八四頁 一行 行者不還，往者（果）〔莫〕反， 景祐、汲古、殿、局本都作「莫」，此誤。
二七八四頁一二行 言莫敢（挍）〔校〕也。 景祐、汲古、殿、局本都作「?！梗⑼?。
二七八四頁一二行 如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執(zhí)事之顏行， 景祐本無「死」字。
二七八四頁一四行 八（蔬）〔藪〕為囿，江（海）〔漢〕為池， 景祐、殿本「蔬」都作「藪」，「?！苟甲鳌笣h」。
二七八六頁 七行 〔未〕踰領， 宋祁說，一本「踰」上有「未」字。王念孫說一本是。
二七八六頁一二行 夙興夜（昧）〔寐〕， 景祐、殿本都作「寐」。王先謙說作「寐」是。
二七八八頁 三行 因其弱弟餘善以成其（謀）〔誅〕?！〉畋咀鳌刚D」。王先謙說殿本是。
二七九０頁一三行 （令）〔今〕躬自欲入奉也?！【暗v本作「今」。殿本「躬」作「助」。
二七九二頁一五行 其故人素輕買臣者入〔內(nèi)〕視之， 王念孫說景祐本有「內(nèi)」字是。
二七九六頁 二行?。ㄊ且裕┣稍p並生，〔是以〕知者陷愚， 景祐、殿本「是以」二字都在「巧詐並生」下。
二七九八頁 六行 乃漢寶，非周寶〔也〕?！【暗v、殿本都有「也」字。
二七九八頁一一行 不（客）〔容〕於齊?！″X大昭說「客」疑當作「容」。按景祐、殿本都作「容」，史記同。
二八０四頁一０行 徐樂，燕（郡）無終人也。 景祐本無「郡」字。王念孫、王先謙都說燕是國名，「郡」字不當有。
二八０四頁一三行 〔無〕鄉(xiāng)曲之譽， 王念孫說史記有「無」字，此脫，則文義不明。
二八０七頁 六行 〔師古曰：「奚，何也?！埂场【暗v、殿本都有此注。
嚴助，會稽吳人，嚴夫子子也，〔一〕或言族家子也?！捕晨づe賢良，對策百餘人，武帝善助對，繇是獨擢助為中大夫。後得朱買臣、吾丘壽王、司馬相如、主父偃、徐樂、嚴安、東方朔、枚皋、膠倉、終軍、嚴蔥奇等，並在左右。是時征伐四夷，開置邊郡，軍旅數(shù)發(fā)，內(nèi)改制度，朝廷多事，婁舉賢良文學之士?！踩彻珜O弘起徒步，數(shù)年至丞相，開東閣，延賢人與謀議，朝覲奏事，因言國家便宜。上令助等與大臣辯論，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四〕大臣數(shù)詘?！参濉称溆扔H幸者，東方朔、枚皋、嚴助、吾丘壽王、司馬相如。相如常稱疾避事。朔、皋不根持論，上頗俳優(yōu)畜之?！擦澄ㄖc壽王見任用，而助最先進。
〔一〕 張晏曰：「夫子，嚴忌也?！?br />
〔二〕 師古曰：「亦云夫子之族子也?！?br />
〔三〕 師古曰：「婁，古屢字?！?br />
〔四〕 師古曰：「中謂天子之賓客，若嚴助之輩也。外謂公卿大夫也?！?br />
〔五〕 師古曰：「謂計議不如助等，每詘服也，音丘勿反?！?br />
〔六〕 師古曰：「論議委隨，不能持正，如樹木之無根柢也?！?/em>
建元三年，閩越舉兵圍東甌，東甌告急於漢。時武帝年未二十，以問太尉田蚡。蚡以為越人相攻擊，其常事，又數(shù)反覆，不足煩中國往救也，自秦時棄不屬?！惨弧踌妒侵懲`曰：「特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誠能，何故棄之？且秦舉咸陽而棄之，何但越也！〔二〕今小國以窮困來告急，天子不振，尚安所愬，〔三〕又何以子萬國乎？」〔四〕上曰：「太尉不足與計。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發(fā)兵郡國。」乃遣助以節(jié)發(fā)兵會稽。會稽守欲距法，不為發(fā)?！参濉持藬匾凰抉R，諭意指，〔六〕遂發(fā)兵浮海救東甌。未至，閩越引兵罷。
〔一〕 師古曰：「言不臣屬於中華?！?br />
〔二〕 師古曰：「舉，總也。言總天下乃至京師皆棄也?！?br />
〔三〕 師古曰：「振，舉也，起也。安，焉也?！?br />
〔四〕 師古曰：「子謂畜為臣子也?！?br />
〔五〕 師古曰：「以法距之，為無符驗也?！?br />
〔六〕 師古曰：「以天子意指曉告之?！?/em>
後三歲，閩越復興兵擊南越。南越守天子約，不敢擅發(fā)兵，而上書以聞。上多其義，〔一〕大為發(fā)興，遣兩將軍將兵誅閩越?；茨贤醢采蠒G曰：
〔一〕 師古曰：「多猶重也?！?/em>
陛下臨天下，布德施惠，緩刑罰，薄賦斂，哀鰥寡，恤孤獨，養(yǎng)耆老，振匱乏，盛德上隆，和澤下洽，近者親附，遠者懷德，天下攝然，〔一〕人安其生，自以〔沒〕身不見兵革。今聞有司舉兵將以誅越，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二〕越，方外之地，劗髮文身之民也?！踩巢豢梢怨趲е畤ǘ壤硪?。自三代之盛，胡越不與受正朔，〔四〕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参濉彻使耪叻鈨?nèi)甸服，〔六〕封外侯服，〔七〕侯衛(wèi)賓服，〔八〕蠻夷要服，〔九〕戎狄荒服，〔一０〕遠近勢異也。自漢初定已來七十二年，吳越人相攻擊者不可勝數(shù)，然天子未嘗舉兵而入其地也。
〔一〕 孟康曰：「攝，安也。音奴協(xié)反?！?br />
〔二〕 師古曰：「重，難也?！?br />
〔三〕 晉灼曰：「淮南云『越人劗髮』，張揖以為古翦字也?！箮煿旁唬骸竸c翦同，（晉）〔張〕說是也?！?br />
〔四〕 師古曰：「與讀曰豫?！?br />
〔五〕 師古曰：「地不可居，而民不可牧養(yǎng)也。」
〔六〕 師古曰：「封內(nèi)謂封圻千里之內(nèi)也。甸服，主治王田以供祭祀也?！?br />
〔七〕 師古曰：「封外，千里之外也。侯，候也，為王者斥候?！?br />
〔八〕 服虔曰：「侯服之外，又有衛(wèi)服。賓，賓見於王也。侯衛(wèi)二服同為賓也?！?br />
〔九〕 師古曰：「又在侯衛(wèi)之外而居九州之（地）〔內(nèi)〕也。要，言以文德要來之耳，音一遙反?！?br />
〔一０〕師古曰：「此在九州之外者也?；模云浠暮鼋^遠，來去無常也?！?/em>
臣聞越非有城郭邑里也，處谿谷之間，篁竹之中，〔一〕習於水鬥，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險，〔二〕中國之人不知其勢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得其地，不可郡縣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圖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過寸數(shù)，而間獨數(shù)百千里，〔三〕阻險林叢弗能盡著。〔四〕視之若易，行之甚難。天下賴宗廟之靈，方內(nèi)大寧，戴白之老不見兵革，〔五〕民得夫婦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為藩臣，貢酎之奉，不輸大內(nèi)，〔六〕一卒之用不給上事?！财摺匙韵喙舳菹掳l(fā)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蠻夷也?！舶恕城以饺擞迲咻p薄，負約反覆，其不（可）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積也?！簿拧骋疾环钤t，舉兵誅之，臣恐後兵革無時得息也。
〔一〕 服虔曰：「竹叢也。音皇?！箮煿旁唬骸钢裉镌惑?。」
〔二〕 師古曰：「昧，暗也。言多草木。」
〔三〕 師古曰：「間，中間也。或八九百里，或千里也?！?br />
〔四〕 師古曰：「不可盡載於圖也。著音竹助反?！?br />
〔五〕 師古曰：「戴白，言白髮在首。」
〔六〕 應劭曰：「越國僻遠，珍奇之貢，宗廟之祭皆不與也。大內(nèi)，都內(nèi)也，國家寶藏也?！箮煿旁唬骸赴俟俟浔碓浦嗡趯俟儆卸純?nèi)令丞也?！?br />
〔七〕 師古曰：「給，供也?！?br />
〔八〕 師古曰：「疲勞中國之人於蠻夷之地?！?br />
〔九〕 師古曰：「積，久也?！?/em>
間者，數(shù)年歲比不登，民待賣爵贅子以接衣食，〔一〕賴陛下德澤振救之，得毋轉(zhuǎn)死溝壑。四年不登，五年復蝗，民生未復〔二〕。今發(fā)兵行數(shù)千里，資衣糧，入越地，〔三〕輿轎而隃領，〔四〕拕舟而入水，〔五〕行數(shù)百千里，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lián)羰擦?，林中多蝮蛇猛獸，〔七〕夏月暑時，歐泄霍亂之病相隨屬也〔八〕，曾未施兵接刃，死傷者必眾矣。前時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將軍間忌將兵擊之，〔九〕以其軍降，處之上淦?！惨唬啊翅釓头?，會天暑多雨，樓船卒水居擊櫂，〔一一〕未戰(zhàn)而疾死者過半。親老涕泣，孤子謕號，〔一二〕破家散業(yè)，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歸。悲哀之氣數(shù)年不息，長老至今以為記。曾未入其地而禍已至此矣。
〔一〕 如淳曰：「淮南俗賣子與人作奴婢，名為贅子，三年不能贖，遂為奴婢?！箮煿旁唬骸纲?，質(zhì)也。一說，云贅子者，謂令子出就婦家為贅婿耳。贅婿解在賈誼傳?！?br />
〔二〕 師古曰：「生謂生業(yè)。復音（拱）〔扶〕目反。」
〔三〕 師古曰：「資猶齎?！?br />
〔四〕 服虔曰：「轎音橋梁，謂隘道輿車也。」臣瓚曰：「今竹輿車也，江表作竹輿以行是也?！鬼椪言唬骸噶杲^水曰轎，音旗廟反。領，山領也。不通船車，運轉(zhuǎn)皆擔輿也?！箮煿旁唬骸阜?、瓚說是也。項氏謬矣。此直言以轎過領耳，何云陵絕水乎！又旗廟之音無所依據(jù)。隃與踰同。」
〔五〕 師古曰：「拕，曳也，音它?！?br />
〔六〕 師古曰：「謂船觸石，難以行也。」
〔七〕 師古曰：「蝮，惡蛇也，音敷福反，解在田儋傳?！?br />
〔八〕 師古曰：「泄，吐也，音弋制反。屬音之欲反?！?br />
〔九〕 文穎曰：「先臣，淮南厲王長也。間忌，人姓名?！箮煿旁唬骸富茨贤鮽髯骱喖桑吮咀鏖g，轉(zhuǎn)寫字誤省耳。」
〔一０〕蘇林曰：「淦音耿弇之弇?！箮煿旁唬骸敢艄ず??！?br />
〔一一〕師古曰：「言常居舟中水上，而又有擊櫂行舟之役，故多死也。櫂音直孝反?！?br />
〔一二〕師古曰：「謕，古啼字?！?/em>
臣聞軍旅之後必有兇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氣薄陰陽之和，感天地之精，〔一〕而災氣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獸，澤及草木，一人有飢寒不終其天年而死者，為之悽愴於心。今方內(nèi)無狗吠之警，〔二〕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漬山谷，邊境之民為之早閉晏開，〔三〕晁不及夕，〔四〕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五〕
〔一〕 師古曰：「薄，迫也?！?br />
〔二〕 師古曰：「方內(nèi)，中國四方之內(nèi)也。」
〔三〕 師古曰：「晏，晚也。言有兵難，故邊城早閉而晚開也?！?br />
〔四〕 師古曰：「晁，古朝字也。言憂危亡不自保也?！?br />
〔五〕 師古曰：「重，難也?！?/em>
不習南方地形者，多以越為人眾兵彊，能難邊城?！惨弧郴茨先珖畷r，多為邊吏，〔二〕臣竊聞之，與中國異?！踩诚抟愿呱?，人跡所絕，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內(nèi)也。其入中國必下領水，領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四〕不可以大船載食糧下也。越人欲為變，必先田餘干界中，〔五〕積食糧，乃入伐材治船。邊城守候誠謹，越人有入伐材者，輒收捕，焚其積聚，雖百越，奈邊城何！且越人綿力薄材，〔六〕不能陸戰(zhàn)，又無車騎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險，而中國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财摺吵悸勗郊鬃洳幌聰?shù)十萬，所以入之，五倍乃足，〔八〕輓車奉饟者，不在其中?！簿拧衬戏绞顪?，近夏癉熱，〔一０〕暴露水居，蝮蛇蠚生，〔一一〕疾癘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雖舉越國而虜之，不足以償所亡?！惨欢?br />
〔一〕 服虔曰：「為邊城作難也?！?br />
〔二〕 師古曰：「全國謂未分為三之時也?；茨先遂哆厼槔?，與越接境，故知其地形也。」
〔三〕 師古曰：「言其風土不同?！?br />
〔四〕 師古曰：「言水流湍急，石為之漂轉(zhuǎn)，觸破舟船也。漂音匹遙反?！?br />
〔五〕 韋昭曰：「越邑，今鄱陽縣也?！?br />
〔六〕 孟康曰：「綿音滅，薄力也?！箮煿旁唬骸妇d，弱也，言其柔弱如綿，讀如本字。孟說非也?！?br />
〔七〕 師古曰：「能，堪也?！?br />
〔八〕 師古曰：「不下，言不減也。漢軍多之五倍，然後可入其地也?！?br />
〔九〕 師古曰：「輓，引也，音晚。饟亦餉字?！?br />
〔一０〕師古曰：「癉，黃病，音丁幹反。」
〔一一〕師古曰：「蠚，毒也，音壑?！?br />
〔一二〕師古曰：「舉謂總?cè)∫?。?/em>
臣聞道路言，閩越王弟甲弒而殺之，〔一〕甲以誅死，其民未有所屬。陛下若欲來內(nèi)，處之中國，使重臣臨存，〔二〕施德垂賞以招致之，此必攜幼扶老以歸聖德。若陛下無所用之，則繼其絕世，存其亡國，建其王侯，以為畜越，〔三〕此必委質(zhì)為藩臣，世共貢職。〔四〕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組，填撫方外，〔五〕不勞一卒，不頓一戟，〔六〕而威德並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為欲屠滅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險阻?！财摺潮扯ブ?，則復相群聚；留而守之，歷歲經(jīng)年，則士卒罷倦，食糧乏絕，〔八〕男子不得耕稼（種樹）〔樹種〕，婦人不得紡績織紝，〔九〕丁壯從軍，老弱轉(zhuǎn)餉，〔一０〕居者無食，行者無糧。民苦兵事，亡逃者必眾，隨而誅之，不可勝盡，盜賊必起。
〔一〕 師古曰：「甲者，閩王弟之名?！?br />
〔二〕 師古曰：「存謂省問之。」
〔三〕 李奇曰：「如人畜養(yǎng)六畜也。」師古曰：「直謂畜養(yǎng)之耳，非六畜也?！?br />
〔四〕 師古曰：「共讀曰供?！?br />
〔五〕 師古曰：「組者，印之綬?！?br />
〔六〕 師古曰：「頓，壞也。一曰頓讀曰鈍?！?br />
〔七〕 師古曰：「如雉兔之逃竄而入山林險阻之中?！?br />
〔八〕 師古曰：「罷讀曰疲。勌亦倦字?！?br />
〔九〕 師古曰：「樹，植也。機縷曰紝。紝音人禁反?！?br />
〔一０〕師古曰：「餉亦饟字?！?/em>
臣聞長老言，秦之時嘗使尉屠睢擊越，〔一〕又使監(jiān)祿鑿渠通道?！捕吃饺颂尤肷钌搅謪玻豢傻霉?。留軍屯守空地，曠日（持）〔引〕久，士卒勞倦，越（乃）出擊之。秦兵大破，乃發(fā)適戍以備之。〔三〕當此之時，外內(nèi)騷動，百姓靡敝，〔四〕行者不還，往者（果）〔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從，群為盜賊，於是山東之難始興。此老子所謂「師之所處，荊棘生之」者也。〔五〕兵者兇事，一方有急，四面皆從。臣恐變故之生，姦邪之作，由此始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埂擦彻矸剑⌒U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蠻夷，三年而後克，言用兵之不可不重也。
〔一〕 張晏曰：「郡都尉，姓屠名睢也?！?br />
〔二〕 張晏曰：「監(jiān)郡御史也，名祿?！?br />
〔三〕 師古曰：「適讀曰謫?！?br />
〔四〕 師古曰：「靡，散也，音縻?！?br />
〔五〕 師古曰：「老子道經(jīng)之言也。師旅行，必殺傷士眾，侵暴田畝，故致荒殘而生荊棘也?！?br />
〔六〕 師古曰：「既濟九三爻辭。」
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zhàn)，言莫敢（挍）〔?！骋病！惨弧橙缡乖饺嗣桑ㄋ溃┽栊乙阅鎴?zhí)事之顏行，〔二〕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三〕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竊為大漢羞之。陛下以四海為境，九州為家，八（蔬）〔藪〕為囿，江（海）〔漢〕為池，〔四〕生民之屬皆為臣妾。人徒之眾足以奉千官之共，〔五〕租稅之收足以給乘輿之御。玩心神明，秉執(zhí)聖道，負黼依，〔六〕馮玉幾，〔七〕南面而聽斷，號令天下，四海之內(nèi)莫不嚮應。〔八〕陛下垂德惠以覆露之，〔九〕使元元之民安生樂業(yè)，則澤被萬世，傳之子孫，施之無窮。天下之安猶泰山而四維之也，〔一０〕夷狄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閒，〔一一〕而煩汗馬之勞乎！詩云「王猶允塞，徐方既來」，〔一二〕言王道甚大，而遠方懷之也。臣聞之，農(nóng)夫勞而君子養(yǎng)焉，〔一三〕愚者言而智者擇焉。臣安幸得為陛下守藩，以身為鄣蔽，人臣之任也。邊境有警，愛身之死而不畢其愚，非忠臣也。〔一四〕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一五〕
〔一〕 師古曰：「（挍）〔校〕，計也。不敢與計彊弱曲直?！?br />
〔二〕 文穎曰：「顏行猶雁行，在前行，故曰顏也?！箮煿旁唬骸该?，犯也。行音胡郎反?！?br />
〔三〕 張晏曰：「廝，微；輿，眾也?！箮煿旁唬骸笍P，析薪者。輿，主駕車者。此皆言賤役之人。」
〔四〕 師古曰：「八藪，謂魯有大野，晉有大陸，秦有楊汙，宋有孟諸，楚有雲(yún)夢，吳越之間有具區(qū)，齊有海隅，鄭有圃田。」
〔五〕 師古曰：「千官猶百官也，多言之耳。共讀曰供?！?br />
〔六〕 師古曰：「負，背也。白與黑畫為斧文，謂之黼也。依讀曰扆。扆形如屏風而曲之，畫以黼文，張於戶牖之間。」
〔七〕 師古曰：「馮讀曰憑。」
〔八〕 師古曰：「嚮讀曰響?！?br />
〔九〕 師古曰：「露謂使之沾潤澤也?；蚵痘蚋玻责B(yǎng)育也。」
〔一０〕師古曰：「維謂聯(lián)繫之?！?br />
〔一一〕如淳曰：「得其地物，不足為一日閒暇之虞也?！?br />
〔一二〕師古曰：「大雅常武之詩。猶，道也。允，信也。塞，滿也。既，盡也。言王道信充滿於天下，則徐方淮夷盡來服也。」
〔一三〕師古曰：「言農(nóng)夫勤力於耕稼，所得五穀以養(yǎng)君子也。」
〔一四〕師古曰：「畢，盡也，盡言其意也?！?br />
〔一五〕師古曰：「言漢發(fā)一使鎮(zhèn)撫之，則越人賓服，不煩兵往?！?/em>
是時，漢兵遂出，〔未〕踰領，適會閩越王弟餘善殺王以降。漢兵罷。上嘉淮南之意，美將卒之功，乃令嚴助諭意風指於南越?！惨弧衬显酵躅D首曰：「天子乃幸興兵誅閩越，死無以報！」即遣太子隨助入侍。
〔一〕 師古曰：「風讀曰諷，以天子之意指諷告也?！?/em>
助還，又諭淮南曰：「皇帝問淮南王：使中大夫玉上書言事，聞之。朕奉先帝之休德，夙興夜（昧）〔寐〕，明不能燭，〔一〕重以不德，〔二〕是以比年兇菑害眾?！踩撤蛞皂痦鹬恚氂谕鹾钪?，內(nèi)有飢寒之民，南夷相攘，〔四〕使邊騷然不安，朕甚懼焉。今王深惟重慮，〔五〕明太平以弼朕失，稱三代至盛，際天接地，人跡所及，咸盡賓服，藐然甚慚?！擦臣瓮踔?，靡有所終，〔七〕使中大夫助諭朕意，告王越事?！?br />
〔一〕 師古曰：「燭，照也?！?br />
〔二〕 師古曰：「重音直用反?！?br />
〔三〕 師古曰：「菑，古災字?！?br />
〔四〕 師古曰：「攘謂相侵奪也，音人羊反?！?br />
〔五〕 師古曰：「惟，思也。慮，計也?！?br />
〔六〕 如淳曰：「王之所言藐然，聞之甚慚也?！箮煿旁唬骸该?，遠也。言不可及也。藐音武卓反?！?br />
〔七〕 師古曰：「靡，無也。終，極也?！?/em>
助諭意曰：「今者大王以發(fā)屯臨越事上書，陛下故遣臣助告王其事。王居遠，事薄遽，不與王同其計?！惨弧吵嘘I政，遺王之憂，〔二〕陛下甚恨之。夫兵固兇器，明主之所重出也，〔三〕然自五帝三王禁暴止亂，非兵，未之聞也。漢為天下宗，操殺生之柄，〔四〕以制海內(nèi)之命，危者望安，亂者卬治?！参濉辰耖}越王狼戾不仁〔六〕，殺其骨肉，離其親戚，所為甚多不義，又數(shù)舉兵侵陵百越，并兼鄰國，以為暴彊，陰計奇策，入燔尋陽樓船，〔七〕欲招會稽之地，以踐句踐之跡?！舶恕辰裾?，邊又言閩王率兩國擊南越。陛下為萬民安危久遠之計，使人諭告之曰：『天下安寧，各繼世撫民，禁毋敢相并?！挥兴疽善湟曰⒗侵?，貪據(jù)百越之利，或於逆順，不奉明詔，則會稽、豫章必有長患。且天子誅而不伐，焉有勞百姓苦士卒乎〔九〕？故遣兩將屯於境上，震威武，揚聲鄉(xiāng)?！惨唬啊惩驮磿惨灰弧程煺T其衷，閩王隕命，輒遣使者罷屯，毋後農(nóng)時。〔一二〕南越王甚嘉被惠澤，蒙休德，願革心易行，身從使者入謝?！惨蝗秤泄否R之病，不能勝服，〔一四〕故遣太子嬰齊入侍；病有瘳，願伏北闕，望大廷，以報盛德。閩王以八月舉兵於冶南，〔一五〕士卒罷倦，〔一六〕三王之眾相與攻之，因其弱弟餘善以成其（謀）〔誅〕。至今國空虛，遣使者上符節(jié)，請所立，不敢自立，以待天子之明詔。此一舉，不挫一兵之鋒，不用一卒之死，而閩王伏辜，南越被澤，威震暴王，義存危國，此則陛下深計遠慮之所出也。事效見前，〔一七〕故使臣助來諭王意?！?br />
〔一〕 如淳曰：「薄，迫也。言事迫，不暇得先與王共議之。或曰薄，語助也?！箮煿旁唬骸副。?，是也。遽，速也，音其據(jù)反?！?br />
〔二〕 師古曰：「言朝政有闕，乃使王有憂也。遺猶與也?！?br />
〔三〕 師古曰：「重，難也?！?br />
〔四〕 師古曰：「操，執(zhí)持也，音千高反?！?br />
〔五〕 師古曰：「卬讀曰仰，謂仰而望之?！?br />
〔六〕 師古曰：「狼性貪戾，凡言狼戾者，謂貪而戾?！?br />
〔七〕 師古曰：「漢有樓船貯在尋陽也?！?br />
〔八〕 師古曰：「先是越王句踐稱霸中國，今越王欲慕之。句音工侯反?！?br />
〔九〕 師古曰：「王者之兵，但行誅耳，無有戰(zhàn)鬥，故云不伐也?！?br />
〔一０〕師古曰：「鄉(xiāng)讀曰響?！?br />
〔一一〕師古曰：「言兵未盡集?！?br />
〔一二〕師古曰：「令及農(nóng)時，不待後也。」
〔一三〕師古曰：「革，改也?！?br />
〔一四〕師古曰：「服謂朝服也?！?br />
〔一五〕蘇林曰：「山名也，今名東冶，屬會稽?！?br />
〔一六〕師古曰：「罷讀曰疲?！?br />
〔一七〕師古曰：「見，顯也。前謂目前?！?/em>
於是王謝曰：「雖湯伐桀，文王伐崇，誠不過此。臣安妄以愚意狂言，陛下不忍加誅，使使者臨詔臣安以所不聞，〔一〕臣不勝厚幸！」助由是與淮南王相結(jié)而還。上大說。〔二〕
〔一〕 師古曰：「先未聞者今得聞也。」
〔二〕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助侍燕從容，〔一〕上問助居鄉(xiāng)里時，助對曰：「家貧，為友婿富人所辱?！埂捕成蠁査瑢︻姙闀?。於是拜為會稽太守。數(shù)年，不聞問?！踩迟n書曰：「制詔會稽太守：君厭承明之廬，〔四〕勞侍從之事，懷故土，〔五〕出為郡吏。會稽東接於海，南近諸越，〔六〕北枕大江?！财摺抽g者，闊焉久不聞問，具以春秋對，毋以蘇秦從橫。」〔八〕助恐，上書謝稱：「春秋天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絕之?！簿拧吵际戮q子事父母也，臣助當伏誅。陛下不忍加誅，願奉三年計最?！埂惨唬啊吃t許，因留侍中。有奇異，輒使為文，〔一一〕及作賦頌數(shù)十篇。
〔一〕 師古曰：「從容，閒語也。從音千容反。」
〔二〕 師古曰：「友婿，同門之婿?！?br />
〔三〕 師古曰：「無善聲?！?br />
〔四〕 張晏曰：「承明廬在石渠閣外。直宿所止曰廬?！?br />
〔五〕 師古曰：「懷，思也。」
〔六〕 師古曰：「越種非一，故言諸。」
〔七〕 師古曰：「枕，臨也?！?br />
〔八〕 師古曰：「從音子容反。」
〔九〕 師古曰：「周惠王之子襄王也。弟叔帶有寵於惠后，欲立之，故襄王避難而出奔也。僖二十四年經(jīng)書：『天王出居於鄭。』公羊傳曰：『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弧?br />
〔一０〕如淳曰：「舊法，當使丞奉歲計，（令）〔今〕躬自欲入奉也?！箷x灼曰：「最，凡要也。」
〔一一〕師古曰：「謂非常之文?！?/em>
後淮南王來朝，厚賂遺助，交私論議。及淮南王反，事與助相連，上薄其罪，欲勿誅?！惨弧惩⑽緩垳珷帲詾橹鋈虢T，腹心之臣，而外與諸侯交私如此，不誅，後不可治。助竟棄市。
〔一〕 師古曰：「以其過為輕小?！?/em>
朱買臣字翁子，吳人也。家貧，好讀書，不治產(chǎn)業(yè)，常艾薪樵，賣以給食，〔一〕擔束薪，行且誦書。其妻亦負戴相隨，數(shù)止買臣毋歌嘔道中?！捕迟I臣愈益疾歌，妻羞之，求去。買臣笑曰：「我年五十當富貴，今已四十餘矣。女苦日久，待我富貴報女功?！埂踩称揄Ｅ唬骸溉绻?，終餓死溝中耳，何能富貴？」買臣不能留，即聽去。其後，買臣獨行歌道中，負薪墓間。故妻與夫家俱上冢，見買臣饑寒，呼飯飲之?！菜摹?br />
〔一〕 師古曰：「艾讀曰刈。給，供也?！?br />
〔二〕 師古曰：「嘔讀曰謳，音一侯反。」
〔三〕 師古曰：「女皆讀曰汝?！?br />
〔四〕 師古曰：「飯謂飤之，音扶晚反。飲音於禁反?！?/em>
後數(shù)歲，買臣隨上計吏為卒，將重車至長安，〔一〕詣闕上書，書久不報。待詔公車，糧用乏，上計吏卒更乞匄之?！捕硶刈訃乐F幸，薦買臣。召見，說春秋，言楚詞，帝甚說之，〔三〕拜買臣為中大夫，與嚴助俱侍中。是時方築朔方，公孫弘諫，以為罷敝中國。〔四〕上使買臣難詘弘，語在弘傳。後買臣坐事免，久之，召待詔。
〔一〕 師古曰：「買臣身自充卒，而與計吏將重車也。載衣食具曰重車。重音直用反。」
〔二〕 師古曰：「更音工衡反。乞音氣。匄音工大反?！?br />
〔三〕 師古曰：「說讀曰悅。」
〔四〕 師古曰：「罷讀曰疲。」
是時，東越數(shù)反覆，買臣因言：「故東越王居保泉山，〔一〕一人守險，千人不得上。今聞東越王更徙處南行，去泉山五百里，居大澤中。今發(fā)兵浮海，直指泉山，陳舟列兵，席卷南行，可破滅也。」上拜買臣會稽太守。上謂買臣曰：「富貴不歸故鄉(xiāng)，如衣繡夜行，今子何如？」買臣頓首辭謝。詔買臣到郡，治樓船，備糧食、水戰(zhàn)具，須詔書到，軍與俱進。〔二〕
〔一〕 師古曰：「泉山即今泉州之山也，臨海，去海十餘里。保者，保守之以自固也。說者乃云保是地名，失之矣。」
〔二〕 師古曰：「須，待也?！?/em>
初，買臣免，待詔，常從會稽守邸者寄居飯食。〔一〕拜為太守，買臣衣故衣，懷其印綬，步歸郡邸。直上計時，會稽吏方相與群飲，〔二〕不視買臣。買臣入室中，守邸與共食，食且飽，少見其綬?！踩呈刿」种?，前引其綬，視其印，會稽太守章也。守邸驚，出語上計掾吏。皆醉，大呼曰：「妄誕耳！」〔四〕守邸曰：「試來視之?！蛊涔嗜怂剌p買臣者入〔內(nèi)〕視之，還走，疾呼曰：「實然！」坐中驚駭，白守丞，〔五〕相推排陳列中庭拜謁。買臣徐出戶。有頃，長安廄吏乘駟馬車來迎，〔六〕買臣遂乘傳去?！财摺硶勌厍抑?，發(fā)民除道，縣吏並送迎，車百餘乘。入?yún)墙纾娖涔势?、妻夫治道。買臣駐車，呼令後車載其夫妻，到太守舍，置園中，給食之〔八〕。居一月，妻自經(jīng)死，買臣乞其夫錢，令葬?！簿拧诚ふ僖姽嗜伺c飲食諸嘗有恩者，皆報復焉。〔一０〕
〔一〕 師古曰：「飯音扶晚反。」
〔二〕 師古曰：「直讀曰值?！?br />
〔三〕 師古曰：「見，顯示也?！?br />
〔四〕 師古曰：「誕，大言也。呼音火故反。次下亦同?！?br />
〔五〕 服虔曰：「守邸丞也?！箯堦淘唬骸笣h舊郡國丞長吏與計吏俱送計也?！箮煿旁唬骸笍堈f是也。謂之守丞者，繫太守而言也。守音式授反?！?br />
〔六〕 張晏曰：「故事，大夫乘官車駕駟，如今州牧刺史矣?！?br />
〔七〕 師古曰：「傳音張戀反?！?br />
〔八〕 師古曰：「食讀曰飤。」
〔九〕 師古曰：「乞音氣?！?br />
〔一０〕師古曰：「復音扶目反?！?/em>
居歲餘，買臣受詔將兵，與橫海將軍韓說等俱擊破東越，〔一〕有功。徵入為主爵都尉，列於九卿。
〔一〕 師古曰：「說讀曰悅?！?/em>
數(shù)年，坐法免官，復為丞相長史。張湯為御史大夫。始買臣與嚴助俱侍中，貴用事，湯尚為小吏，趨走買臣等前。後湯以廷尉治淮南獄，排陷嚴助，買臣怨湯。及買臣為長史，湯數(shù)行丞相事，知買臣素貴，故陵折之。買臣見湯，坐床上弗為禮?！惨弧迟I臣深怨，常欲死之。〔二〕後遂告湯陰事，湯自殺，上亦誅買臣。買臣子山拊〔三〕官至郡守，右扶風。
〔一〕 師古曰：「言不動容以禮之也。為音于偽反。」
〔二〕 師古曰：「致死以害之。」
〔三〕 如淳曰：「拊音夫。」
吾丘壽王字子贛，趙人也。年少，以善格五召待詔?！惨弧吃t使從中大夫董仲舒受春秋，高材通明。遷侍中中郎，坐法免。上書謝罪，願養(yǎng)馬黃門，上不許?！捕翅犷娛厝纯茈y，復不許。久之，上疏願擊匈奴，詔問狀，壽王對良善，復召為郎。
〔一〕 蘇林曰：「博之類，不用箭，但行梟散。」孟康曰：「格音各。行伍相各，故言各?！箘⒌略唬骸父裎?，棋行。簺法曰簺白乘五，至五格不得行，故云格五?！箮煿旁唬骸讣唇駪蛑浺病Ｒ粝却??！?br />
〔二〕 師古曰：「請於黃門供養(yǎng)馬之事?！?/em>
稍遷，會東郡盜賊起，拜為東郡都尉。上以壽王為都尉，不復置太守。是時，軍旅數(shù)發(fā)，年歲不熟，多盜賊。詔賜壽王璽書曰：「子在朕前之時，知略輻湊，〔一〕以為天下少雙，海內(nèi)寡二。及至連十餘城之守，任四千石之重，〔二〕職事並廢，盜賊從橫，〔三〕甚不稱在前時，何也？」壽王謝罪，因言其狀。
〔一〕 師古曰：「言其無方而至，若車輪之歸於轂?！?br />
〔二〕 師古曰：「郡守、都尉皆二千石，以壽王為都尉，不置太守，兼總二任，故云四千石也?！?br />
〔三〕 師古曰：「從音子庸反?！?/em>
後徵入為光祿大夫侍中。丞相公孫弘奏言「民不得挾弓弩。十賊彍弩，百吏不敢前，〔一〕盜賊不輒伏辜，免脫者眾，害寡而利多，此盜賊所以蕃也?！捕辰癫坏脪豆?，則盜賊執(zhí)短兵，短兵接則眾者勝。以眾吏捕寡賊，其勢必得。盜賊有害無利，則莫犯法，刑錯之道也。臣愚以為禁民毋得挾弓弩便?！股舷缕渥h。壽王對曰：
〔一〕 張晏曰：「彍音郭?！箮煿旁唬骸敢凉M曰彍?！?br />
〔二〕 師古曰：「蕃亦多也，音扶元反?！?/em>
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討邪也。〔一〕安居則以制猛獸而備非常，有事則以設守衛(wèi)而施行陣。及至周室衰微，上無明王，諸侯力政，彊侵弱，眾暴寡，海內(nèi)抏敝，〔二〕（是以）巧詐並生?！彩且浴持呦萦?，勇者威怯，茍以得勝為務，不顧義理。故機變械飾，所以相賊害之具不可勝數(shù)。於是秦兼天下，廢王道，立私議，滅詩書而首法令，〔三〕去仁恩而任刑戮，〔四〕墮名城，殺豪桀，〔五〕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耰鉏箠梃相撻擊，〔六〕犯法滋眾，盜賊不勝，〔七〕至於赭衣塞路，群盜滿山，卒以亂亡。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
〔一〕 師古曰：「五兵謂矛、戟、弓、劍、戈。」
〔二〕 師古曰：「抏，訛盡也，音五官反?！?br />
〔三〕 師古曰：「以法令為首。」
〔四〕 師古曰：「去，除也?！?br />
〔五〕 師古曰：「墮，毀也，音火規(guī)反?！?br />
〔六〕 師古曰：「耰，摩田之器也。箠，馬檛也。梃，大杖也。耰音憂。箠音之累反。梃音大鼎反?！?br />
〔七〕 師古曰：「滋，益也。不勝，言不可勝也。」
今陛下昭明德，建太平，舉俊材，興學官，三公有司或由窮巷，起白屋，裂地而封，〔一〕宇內(nèi)日化，方外鄉(xiāng)風，〔二〕然而盜賊猶有者，郡國二千石之罪，非挾弓弩之過也。禮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舉之，明示有事也?！踩晨鬃釉唬骸肝岷螆?zhí)？執(zhí)射乎？」〔四〕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詩云「大侯既抗，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發(fā)功」，〔五〕言貴中也?！擦秤蘼劼}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為禁也。且所為禁者，為盜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姦之於重誅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七〕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舶恕掣`以為無益於禁姦，而廢先王之典，使學者不得習行其禮，大不便。
〔一〕 師古曰：「白屋，以白茅覆屋也。壽王言此者，並以譏公孫弘?！?br />
〔二〕 師古曰：「鄉(xiāng)讀曰嚮?！?br />
〔三〕 師古曰：「有四方捍禦之事?！?br />
〔四〕 師古曰：「論語載孔子之言?！?br />
〔五〕 師古曰：「小雅賓之初筵之詩也。侯，所以居的，以皮為之。天子射豹侯，諸侯射熊侯，卿大夫射麋侯，士射鹿豕侯。抗，舉也。射夫，眾射者也。同，同耦也。言既舉大侯，又張弓矢，分耦而射，則獻其發(fā)矢中的之功也?！?br />
〔六〕 師古曰：「中音竹仲反?！?br />
〔七〕 師古曰：「抵，觸也?！?br />
〔八〕 師古曰：「擅，專也?！?/em>
書奏，上以難丞相弘。弘詘服焉。
及汾陰得寶鼎，武帝嘉之，薦見宗廟，臧於甘泉宮。群臣皆上壽賀曰：「陛下得周鼎?！箟弁酹氃环侵芏?。上聞之，召而問之，曰：「今朕得周鼎，群臣皆以為然，壽王獨以為非，何也？有說則可，無說則死?！箟弁鯇υ唬骸赋及哺覠o說！臣聞周德始乎后稷，長於公劉，大於大王，〔一〕成於文武，顯於周公。德澤上昭，天下漏泉〔二〕，無所不通。上天報應，鼎為周出，故名曰周鼎。今漢自高祖繼周，亦昭德顯行，布恩施惠，六合和同。至於陛下，恢廓祖業(yè)，功德愈盛，天瑞並至，珍祥畢見。昔秦始皇親出鼎於彭城而不能得，天祚有德而寶鼎自出，此天之所以與漢，乃漢寶，非周寶〔也〕?！股显唬骸干啤！谷撼冀苑Q萬歲。是日，賜壽王黃金十斤。後坐事誅。
〔一〕 師古曰：「公劉，后稷曾孫也。大王，文王之祖，則古公亶父也。」
〔二〕 師古曰：「昭，明也。漏，言潤澤下霑如屋之漏?！?/em>
主父偃，齊國臨菑人也。學長短從橫術(shù)，〔一〕晚乃學易、春秋、百家之言。游齊諸子間，〔二〕諸儒生相與排儐，不（客）〔容〕於齊。家貧，假貣無所得，〔三〕北游燕、趙、中山，皆莫能厚，客甚困。以諸侯莫足游者，元光元年，乃西入關(guān)見衛(wèi)將軍?！菜摹承l(wèi)將軍數(shù)言上，上不省。資用乏，留久，諸侯賓客多厭之，乃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見。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曰：
〔一〕 服虔曰：「蘇秦法百家書說也?！箮煿旁唬骸搁L短解在張湯傳。從橫說在藝文志?！?br />
〔二〕 師古曰：「諸子，諸侯王子。」
〔三〕 師古曰：「貣音土得反?！?br />
〔四〕 師古曰：「衛(wèi)青?！?/em>
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世。今臣不敢隱忠避死，以效愚計，願陛下幸赦而少察之。
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天下雖平，忘戰(zhàn)必危?！埂惨弧程煜录绕剑熳哟髳?，〔二〕春蒐秋獮，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戰(zhàn)也?！踩城遗吣娴乱玻邇雌饕?，爭者末節(jié)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尸流血，故聖王重行之?！菜摹撤騽諔?zhàn)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
〔一〕 師古曰：「司馬穰苴善用兵，著書言兵法，謂之司馬法。一說司馬，古主兵之官，有軍陳用兵之法?！?br />
〔二〕 應劭曰：「大愷，周禮還師振旅之樂也?！?br />
〔三〕 師古曰：「春為陽中，其行木也；秋為陰中，其行金也。金、木，兵器所資，故於此時蒐獮治兵也。蒐，蒐索也，取不孕者。獮，應殺氣也。振，整；旅，眾也。獮音先淺反。」
〔四〕 師古曰：「重，難也?！?/em>
昔秦皇帝任戰(zhàn)勝之威，蠶食天下，并吞戰(zhàn)國，海內(nèi)為一，功齊三代。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鳥舉，難得而制。輕兵深入，糧食必絕；運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得其民，不可調(diào)而守也。〔一〕勝必棄之，非民父母。靡敝中國，甘心匈奴，〔二〕非完計也?！骨鼗实鄄宦牐焓姑商駥⒈ズ?，卻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鹵，不生五穀，〔三〕然後發(fā)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shù)，終不能踰河而北。是豈人眾之不足，兵革之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飛芻輓粟，〔四〕起於黃、腄、瑯邪負海之郡，轉(zhuǎn)輸北河，〔五〕率三十鍾而致一石?！擦衬凶蛹哺蛔沆都Z餉，〔七〕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yǎng)，道死者相望，〔八〕蓋天下始叛也。
〔一〕 李奇曰：「不可和調(diào)也。」
〔二〕 師古曰：「靡，散也，音縻。其下類此?！?br />
〔三〕 師古曰：「地多沮澤而鹹鹵?！?br />
〔四〕 師古曰：「運載芻槁，令其疾至，故曰飛芻也。輓謂引車船也，音晚?！?br />
〔五〕 師古曰：「黃、腄，二縣名也，並在東萊。言自東萊及瑯邪緣海諸郡，皆令轉(zhuǎn)輸至北河也。腄音直瑞反，又音誰。」
〔六〕 師古曰：「六斛四斗為鍾。計其道路所費，凡用百九十二斛，乃得一石至?！?br />
〔七〕 師古曰：「餉亦饟字?！?br />
〔八〕 師古曰：「道死謂死於路也?！?/em>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代谷之外而欲擊之。御史成諫曰：「不可。夫匈奴，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景，〔一〕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竊危之?！垢叩鄄宦牐熘链?，果有平城之圍。高帝悔之，乃使劉敬往結(jié)和親，然後天下亡干戈之事。
〔一〕 師古曰：「搏，擊也。搏人之陰景，言不可得也?！?/em>
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骨爻７e眾數(shù)十萬人，雖有覆軍殺將，係虜單于，〔一〕適足以結(jié)怨深讎，不足以償天下之費。夫匈奴行盜侵敺，所以為業(yè)，天性固然?！捕成献杂菹囊笾埽滩怀潭?，〔三〕禽獸畜之，不比為人。夫不上觀虞夏殷周之統(tǒng)，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所疾苦也。且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菜摹呈惯吘持衩冶殖羁啵瑢⒗粝嘁啥馐?，〔五〕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六〕而秦政不行，權(quán)分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埂财摺愁姳菹率胗嬛硬煅?。
〔一〕 師古曰：「覆音芳目反。」
〔二〕 師古曰：「來侵邊境而〈區(qū)夂〉略人畜也。〈區(qū)夂〉與驅(qū)同，其字從夂，音普木反。」
〔三〕 師古曰：「程，課也。督，視責也?！?br />
〔四〕 師古曰：「言思慮變易，失其常也。」
〔五〕 張晏曰：「與外國交市己利，若章邯之比也?！?br />
〔六〕 師古曰：「佗音徒何反。」
〔七〕 師古曰：「此周書者，本尚書之餘?！?/em>
是時，徐樂、嚴安亦俱上書言世務。書奏，上召見三人，謂曰：「公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一〕乃拜偃、樂、安皆為郎中。偃數(shù)上疏言事，遷謁者，中郎，中大夫。歲中四遷。
〔一〕 師古曰：「言皆者，各在何處。」
偃說上曰：「古者諸侯地不過百里，彊弱之形易制。今諸侯或連城數(shù)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其彊而合從〔一〕以逆京師。今以法割削，則逆節(jié)萌起，〔一〕前日朝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shù)，而適嗣代立，〔三〕餘雖骨肉，無尺地之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德施，實分其國，必稍自銷弱矣?！轨妒巧蠌钠溆?。又說上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兼并之家，亂眾民，皆可徙茂陵，內(nèi)實京師，外銷姦猾，此所謂不誅而害除?！股嫌謴闹?。
〔一〕 師古曰：「從音子容反?！?br />
〔二〕 師古曰：「萌謂事之始生，如草木之萌芽也。」
〔三〕 師古曰：「適讀曰嫡。」
尊立衛(wèi)皇后及發(fā)燕王定國陰事，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賂遺累千金?；蛘f偃曰：「大橫！」〔一〕偃曰：「臣結(jié)髮游學四十餘年，身不得遂，〔二〕親不以為子，昆弟不收，賓客棄我，我阨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亨耳！〔三〕吾日暮，故倒行逆施之?！埂菜摹?br />
〔一〕 師古曰：「橫音胡孟反?！?br />
〔二〕 師古曰：「遂猶達也。」
〔三〕 張晏曰：「五鼎食，牛、羊、豕、魚，麋也。諸侯五，卿大夫三。」師古曰：「五鼎亨之，謂被鑊亨之誅。」
〔四〕 師古曰：「暮言年齒老也。倒行逆施，謂不遵常理。此語本出五子胥，偃述而稱之?！?/em>
偃盛言朔方地肥饒，外阻河，蒙恬築城以逐匈奴，內(nèi)省轉(zhuǎn)輸戍漕，廣中國，滅胡之本也。上覽其說，下公卿議，皆言不便。公孫弘曰：「秦時嘗發(fā)三十萬眾築北河，終不可就，〔一〕已而棄之?！怪熨I臣難詘弘，遂置朔方，本偃計也。
〔一〕 師古曰：「就，成也?！?/em>
元朔中，偃言齊王內(nèi)有淫失之行，〔一〕上拜偃為齊相。至齊，遍召昆弟賓客，散五百金予之，數(shù)曰：〔二〕「始吾貧時，昆弟不我衣食，賓客不我內(nèi)門，〔三〕今吾相齊，諸君迎我或千里。吾與諸君絕矣，毋復入偃之門！」乃使人以王與姊姦事動王。王以為終不得脫，恐效燕王論死，乃自殺。
〔一〕 師古曰：「失讀曰佚，音尹一反。」
〔二〕 師古曰：「數(shù)，責也。數(shù)音所具反。」
〔三〕 師古曰：「衣音於既反。食讀曰飤。內(nèi)門，謂內(nèi)之於門中也?！?/em>
偃始為布衣時，嘗游燕、趙，及其貴，發(fā)燕事。趙王恐其為國患，欲上書言其陰事，為居中，不敢發(fā)。及其為齊相，出關(guān)，即使人上書，告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子多以得封者。及齊王以自殺聞，上大怒，以為偃劫其王令自殺，乃徵下吏治。偃服受諸侯之金，實不劫齊王令自殺。上欲勿誅，公孫弘爭曰：「齊王自殺無後，國除為郡，入漢，偃本首惡，非誅偃無以謝天下?！鼓怂熳遒?。
偃方貴幸時，客以千數(shù)，及族死，無一人視，獨孔車收葬焉。上聞之，以車為長者。
徐樂，燕（郡）無終人也。上書曰：
臣聞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
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陳涉無千乘之尊，尺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後，〔無〕鄉(xiāng)曲之譽，非有孔、曾、墨子之賢，陶朱、猗頓之富也。然起窮巷，奮棘矜，〔一〕偏袒大呼，天下從風，〔二〕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亂而政不修，此三者陳涉之所以為資也。此之謂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
〔一〕 師古曰：「棘，戟也。矜者，戟之把也。時秦銷兵器，故但有戟之把耳。矜音巨巾反。此下亦同?！?br />
〔二〕 師古曰：「呼音火故反?！?/em>
何謂瓦解？吳、楚、齊、趙之兵是也。七國謀為大逆，號皆稱萬乘之君，帶甲數(shù)十萬，威足以嚴其境內(nèi)，財足以勸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一〕而身為禽於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權(quán)輕於匹夫而兵弱於陳涉也，當是之時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樂俗之民眾，故諸侯無竟外之助?！捕炒酥^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一〕 師古曰：「攘謂侵取漢地?！?br />
〔二〕 師古曰：「竟讀曰境。其下同?！?/em>
由此觀之，天下誠有土崩之勢，雖布衣窮處之士或首難而危海內(nèi)，〔一〕陳涉是也，況三晉之君或存乎？〔二〕天下雖未治也，誠能無土崩之勢，雖有彊國勁兵，不得還踵而身為禽，〔三〕吳楚是也，況群臣百姓，能為亂乎？此二體者，安危之明要，賢主之所留意而深察也。
〔一〕 師古曰：「首難謂首唱而作難也?！?br />
〔二〕 師古曰：「韓、趙、魏三國本共分晉，故稱三晉。」
〔三〕 師古曰：「還讀曰旋?！?/em>
間者，關(guān)東五穀數(shù)不登，年歲未復，〔一〕民多窮困，重之以邊境之事，〔二〕推數(shù)循理而觀之，民宜有不安其處者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勢也。故賢主獨觀萬化之原，明於安危之機，修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無土崩之勢而已矣。故雖有彊國勁兵，陛下逐走獸，射飛鳥，弘游燕之囿，淫從恣之觀，極馳騁之樂，自若?！踩辰鹗z竹之聲不絕於耳，帷幄之私俳優(yōu)朱儒之笑不乏於前，而天下無宿憂?！菜摹趁伪叵摹⒆?，俗何必成、康！〔五〕雖然，臣竊以為陛下天然之質(zhì)，寬仁之資，而誠以天下為務，則禹、湯之名不難侔，而成、康之俗未必不復興也?！擦炒硕w者立，然後處尊安之實，揚廣譽於當世，親天下而服四夷，餘恩遺德為數(shù)世隆，南面背依攝袂而揖王公，〔七〕此陛下之所服也〔八〕。臣聞圖王不成，其敝足以安?！簿拧嘲矂t陛下何求而不得，何威而不成，奚征而不服哉？〔一０〕
〔一〕 師古曰：「復音扶目反?！?br />
〔二〕 師古曰：「重音直用反?！?br />
〔三〕 師古曰：「自若者，言如其常，無所廢損也。從讀曰縱?！?br />
〔四〕 師古曰：「宿，久也?！?br />
〔五〕 服虔曰：「夏，禹也。子，湯也。湯，子姓?！?br />
〔六〕 師古曰：「侔，等也?！?br />
〔七〕 師古曰：「依讀曰扆。已解於上?！?br />
〔八〕 師古曰：「服，事也?！?br />
〔九〕 師古曰：「言其敝末之法，猶足自安也?！?br />
〔一０〕〔師古曰：「奚，何也?！埂?br />
校勘記
二七七七頁 五行 自以〔沒〕身不見兵革。 錢大昭說，「自以」下脫「沒」字。按景祐、殿本都有「沒」字。
二七七七頁一三行 （晉）〔張〕說是也。 景祐、殿本都作「張」。王先謙說作「張」是。
二七七八頁 四行 而居九州之（地）〔內(nèi)〕也?！【暗v、殿本都作「內(nèi)」。王先謙說作「內(nèi)」是。
二七七八頁一二行 其不（可）用天子之法度， 景祐、殿本都無「可」字。
二七八０頁 二行 復音（拱）〔扶〕目反?！【暗v、殿本都作「扶」，此誤。
二七八三頁 二行 男子不得耕稼（種樹）〔樹種〕， 景祐、殿本都作「樹種」。
二七八三頁一六行 曠日（持）〔引〕久，士卒勞倦，越（乃）出擊之。 景祐本「持」作「引」，「越」下無「乃」字。
二七八四頁 一行 行者不還，往者（果）〔莫〕反， 景祐、汲古、殿、局本都作「莫」，此誤。
二七八四頁一二行 言莫敢（挍）〔校〕也。 景祐、汲古、殿、局本都作「?！梗⑼?。
二七八四頁一二行 如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執(zhí)事之顏行， 景祐本無「死」字。
二七八四頁一四行 八（蔬）〔藪〕為囿，江（海）〔漢〕為池， 景祐、殿本「蔬」都作「藪」，「?！苟甲鳌笣h」。
二七八六頁 七行 〔未〕踰領， 宋祁說，一本「踰」上有「未」字。王念孫說一本是。
二七八六頁一二行 夙興夜（昧）〔寐〕， 景祐、殿本都作「寐」。王先謙說作「寐」是。
二七八八頁 三行 因其弱弟餘善以成其（謀）〔誅〕?！〉畋咀鳌刚D」。王先謙說殿本是。
二七九０頁一三行 （令）〔今〕躬自欲入奉也?！【暗v本作「今」。殿本「躬」作「助」。
二七九二頁一五行 其故人素輕買臣者入〔內(nèi)〕視之， 王念孫說景祐本有「內(nèi)」字是。
二七九六頁 二行?。ㄊ且裕┣稍p並生，〔是以〕知者陷愚， 景祐、殿本「是以」二字都在「巧詐並生」下。
二七九八頁 六行 乃漢寶，非周寶〔也〕?！【暗v、殿本都有「也」字。
二七九八頁一一行 不（客）〔容〕於齊?！″X大昭說「客」疑當作「容」。按景祐、殿本都作「容」，史記同。
二八０四頁一０行 徐樂，燕（郡）無終人也。 景祐本無「郡」字。王念孫、王先謙都說燕是國名，「郡」字不當有。
二八０四頁一三行 〔無〕鄉(xiāng)曲之譽， 王念孫說史記有「無」字，此脫，則文義不明。
二八０七頁 六行 〔師古曰：「奚，何也?！埂场【暗v、殿本都有此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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