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書齋的障子門前,置身于微茫的明光之中,竟然忘記了時聞的推移。本來書齋這種場所,顧名思義,自古就是讀書之處,所以開了窗戶。然而,不知何時變成了壁龕采光的通遭了。很多時候,窗戶的作用與其說是采光,不如說是使側面射進來的外光先經障子紙過濾一下,適當減弱光的強度。確實,反射到障子門背面的光亮,呈現著多么陰冷而寂寥的色相?。和ピ旱年柟?,鉆進庇檐,穿過廊下,終于到達這里,早已失去熱力,失去血性,只不過使障子紙微微泛白一些罷了。我時常佇立在那障子門前,直視著那明亮而一點也不感到炫目的紙面。大迦藍建筑的廳堂,距離院子很遠,光線漸次變得薄弱,春夏秋冬,晴天雨日,晨、午、晚,一津淡白,無變化。障子門上縱向細密的溝槽里仿佛積滿了灰塵,永遠浸染進紙里,紋絲不動,令人感到驚訝。這時,我仿佛目迷于這夢幻般的光亮,不住眨著眼睛。面前似乎騰起一片霧氣,模糊了我的視力。這是因為,那紙面上淡白的反光,無力趕走壁龕里的濃暗,反而被那黑暗彈回來,以致出現無法區(qū)別明暗的混迷世界的緣故。